杨建民不以为意,现在的张国全,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了。
他不相信张国全能安下心来种地。
“以后,有啥打算?”杨建民随口问了一句。
张国全沉默了,躺在地头的野草上,仰望蓝蓝的天。
“建民哥,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能有什么打算?矿场的人,希望他回去继续做矿长,产业基地的村民也希望他继续管理,可他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杨建民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急,日子那么长。”
是啊,日子那么长,平山县的未来已经不能被苏锦城掌握,那么杨家庄的未来呢?矿场的未来呢?
郑老叔来地头找他,没有别的事,纯粹是来看看他。
他被撤职一事,早已传遍了杨家庄,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起初,没人相信,认为和往常一样,有人嚼舌头,掰瞎话,就是谣言。
慢慢的,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一现实。
原先积极上工的张国全,现在却每天待在庄稼地里。
他们无法理解,明明之前一切好好的,哪怕后来隔离审查,可查也查了,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就突然被撤职了呢。
每个村民都感到惊讶,太突然了。
他们似乎习惯了张国全在的日子,不管村里有什么事,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找杨支书,而是要先咨询一下张矿长的意见。
记忆中,那个扛着锄头开垦荒地的倒插门,那个挑大粪下地施肥的勤劳汉子,如今一切似回归到从前,再次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人。
最后的最后,他们只能感叹世事无常。
可惜了这么好的娃子。
“郑老叔,砖厂要是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们可以去找矿场的柳科长,她会帮着去解决的。”
事情已然到了这种地步,如果矿场还有关心产业基地的人,也就只有柳小禾了。
郑老叔一屁股坐在地头上,声音浑厚的说道:“国全娃子,咱没有输,我们商量过了,他们要是撤你的职,那产业基地就停工,不干了,让矿场白白投资,我看谁还敢接这个烂摊子。”
杨建民听出来了,郑老叔的本意,是在帮着张国全去和县里对抗。
他有六年不在杨家庄了,最初认识张国全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人看不起的倒插门。
六年过去,张国全竟然有了这么大的威望,不止郑老叔,村里的很多人,都在不遗余力的帮助张国全重返矿长一职。
产业基地对于村民有多重要,就不用说了,那是让他们脱离贫困,挣大钱的地方。
为了帮助张国全,他们竟然敢于舍弃掉。
“郑老叔,干万不能这么做,产业基地是村里脱贫致富的重要保障,当初矿场费了多少心血,说舍弃就舍弃,损害的是我们自己。”
郑老叔哪里会不明白,张国全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让产业基地有了那么一点规模,真要舍弃了,对不起的是他张国全啊。
可是……唉,他只是太想做点什么了,眼睁睁的看着张国全被撤职,却又无能为力,他这心里不好受啊。
难不成,真就这样一辈子当个种地的农民?郑老叔替张国全感到可惜,他本该有着大好前程,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郑老叔来和他说这样的话,仅仅是不满张国全被撤职的一个小想法。
而矿场的做法,就更严重了。
黄永康来的那一天,矿场所有的工人站在门口,禁止黄永康进入矿场。
他们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对县里撤去张国全矿长一职的不满。
他们只认张矿长,别的人要想接管矿场,他们不同意。
城市工人和农民工人,难得的团结起来。
事情发生的时候,张国全正在和着昭阳,给一群鸽子喂食。
周生来东地喊他,没错,确实是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