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两家人是在一起吃的,杨建民大席上剩了很多菜,天气又热,两口子也吃不完,放着容易馊掉。
虎妞就掂着剩下的鸡鱼之类的,挨边往周边邻居家送。
仅仅是结婚的第一天,东地的人,便迅速喜欢上了这个大嗓门的姑娘,直夸杨建民有福气,娶到个好婆娘。
吃饭时,也是那样,一大桌子人,只能听到虎妞的大嗓门,而且吃的很多。
杨建民看她那毫无形象的样子,小声埋怨:“你慢点吃,又没人给你抢,一桌子菜都快被你造完……”
虎妞喜欢抢话,根本不给别人把话说完的机会:“那咋的,能吃能干,不吃饱哪有劲干活,你懂个屁。”
嘴上说着得理不饶人的话,筷子还是不自觉的扯下一根大鸡腿,放到杨建民的碗里:“吃,自家的席搂着才香。”
“晌午都把我饿坏了,你们村里那些人愣是敢挑拨我,当时没有刀,要有刀,你看我……”
虎妞正说着话,杨建民抓起碗里的大鸡腿,一把塞进了她嘴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看着这副场景,一桌人想笑不敢笑,只能硬生生的憋着,尤其是昭阳,今天异常的乖巧,连一句调皮的话都不敢说,这可不是他的性子。
夜幕终于降临了,大嗓门也回到了自己的新家。
耳朵根子突然清净下来,张国全竟然有种不适应的感觉。
白鸽坐在床上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忍不住笑意的说:“建民哥娶的这个新娘子挺好,热心肠,看吃饭的时候,人家也对建民哥挺不错的。”
不止白鸽夸虎妞好,东地哪个人不夸啊,就凭虎妞掂着大席上剩的菜,送给各家这一点,便给人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张国全感叹着说:“建民哥苦了几十年,也算苦尽甘来了。”
往后的日子,杨建民是幸福的。
“啪”的一声,张国全伸手拉灭了灯绳,屋子里陷入黑暗,白鸽顺势挤在他怀里,夜晚很是燥热,但白鸽仍然不怕热一样,眷恋着张国全的怀抱。
此刻的她和他一样幸福。
一年,只要再等上一年,白鸽就能站起来了。
张国全脑海里满是白鸽变成蝴蝶的样子,河沟的花草中,溪流的水泼上,茂盛的芦苇荡里,白鸽张着双臂奔跑,昭阳在后面追赶着,那样的画面足以让张国全幸福的睡不着。
耳朵里也是幸福的,窗外菜地里的虫鸣声奏响,村里若有若无的狗叫声,偶尔的一两声猫叫,杨树上夜莺和猫头鹰的叫声,汇成了夏日里一首动人心弦的小曲子。
突然,在这寂静的夜色里,从杨建民家传来一声“啊”的大叫声,尤为清晰,仅仅是急促的一声,便戛然而止。
张国全和白鸽都听到了,也听出来那是虎妞的叫声,至于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白鸽很快便想到了因为什么,顿时羞涩的钻进张国全怀里。
白鸽睡着了,弯弯的柳叶眉舒展开,嘴角还带着笑意,鼻子里呼出的轻微气息,打在张国全脖子上痒痒的。
他还睡不着,因为有一个特别现实的问题在他脑海里打转,那就是何医生所说的治疗费。
他不得不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治疗费的问题,他没有告诉白鸽,也只是让白鸽不要为钱担心。
他很清楚,以白鸽的性子要是知道他在治疗费上为难,一定会放弃治疗的。
可能在别人看来,他经营着产业基地,红红火火,外加有一个建筑公司,别人眼里认为,十万块钱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