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全…国全…”谢军在一旁扯他的袖子。
慧茹不是别人,换成别人,谢军早冲上去打一顿了。
张国全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他信心十足的答应慧茹和昭阳谈话,因为,他是不相信昭阳会走的,白鸽也不相信,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还有昭阳,竟然知道慧茹是谁,他确实长大了,能听懂大人的话。
但在知道慧茹的身份下,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
在双方都不想强行处理这件事上,他们尊重孩子的意愿,让昭阳自己去做选择,公平公正,而昭阳也确实选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是慧茹愿意看到的,却不是他和白鸽想要的答案。
直到轿车发动,在他面前停住,慧茹带着眼泪说:“三哥,你保重身体,我会来看你的。”
慧茹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哭了。
只有昭阳,没心没肺一样,趴在车窗上:“大爸,我去动物园了,你不用等我回家。”
说完,昭阳还会摇车窗,一点儿也不留恋。
轿车走了,走的并不快,和谢军刚才开车相比,简直像蜗牛爬一样。
张国全能追上的,可以带着谢军不由分说的把昭阳抱下来,可以心狠的赶走慧茹,可以把昭阳据为己有,但是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动。
那一瞬间,昭阳的话,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这臭小子,真的是长大了,竟然能够自己做选择了。
缓了许久,也只有嘴巴能张开:“军哥,把钱还回去。”
谢军望了一眼张国全手里的那沓钱,他明白张国全在说什么。
慧茹给的钱没法留,要不然花掉的时候,该以何种名义去花呢?用“卖掉”孩子的钱吗?谁能花的安心啊。
白鸽没有出来,她听到了昭阳的话,也听到了轿车开走的声音。
院子里空荡荡的,昭阳最喜欢的葡萄架,枝条上不再有繁茂的绿叶,严寒下变得枯黄且脆弱,等到春天的时候,才会重新发芽,结出青色的,酸酸的果实。
每逢那时候,昭阳一定会忍不住摘掉,不让他摘,他也会偷偷的摘掉放进嘴里,然后被酸的小脸扭在一起。
白鸽会笑,谁让他偷吃,活该被酸掉牙,这下总长记性了吧。
可现在她想,春天不会来了。
她也不会再笑了。
那一刻,白鸽那颗热烈跳动的心脏,像是处于秋收时节的大地,随着金灿灿的庄稼被镰刀一同割走了,整个胸膛里空落落的。
这并不是秋季,而是天寒地冻的冬季,身子感到冷冰冰的。
如果说,唯一还发热的地方,只剩下从眼里流下的滚烫泪水。
王婶回来了,是她闺女翠萍送回来的。
翠萍见到张国全,还和他打招呼:“国全,你可不能扣我工钱啊,我大姐今天没空,我娘又想去医院检查一下,耽误了一会,不过我找人替我收票了。”
翠萍是开着玩笑说的,她还在张国全的那辆班车底下当售票员,她也知道张国全是不会介意的,早都处成亲姐弟了,平时都是闹着玩。
谁知,翠萍玩笑的话,却没有得到张国全的任何回复,面无表情,可看上去很吓人,这太不正常了,按照以往,张国全早该首先跟她打招呼了。
“阳阳,看奶奶给你买的啥好吃的,烧饼,刚出锅的,奶奶在怀里一路捂着回来的,还没凉,趁热吃,快出来阳阳……”
王婶像往常一样,每次到镇上,总会捎点好吃的给昭阳,当然,这次也不例外。
谢军问了一声翠萍:“王婶检查身体,没事吧?”
翠萍回答说:“没事……国全咋了这是?”
翠萍是在问谢军,她觉得今天的张国全太不正常了。
当王婶掂着烧饼走进院子时,谢军小声和翠萍说了一句。
翠萍听后,大惊失色:“啊?”
进了院子的王婶,没有看到昭阳,只看到坐在院子里盯着葡萄架一动不动的白鸽。
“白鸽丫头,阳阳嘞?我给他买了烧饼,得趁热吃,要不然就不好吃了。”
白鸽不说话。
王婶奇怪了一下,索性自己找,她能找到,以往昭阳总爱和她捉迷藏。
不是在院子里,就是在堂屋里,或者是钻进麦秸垛里,等等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