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年长者顿了顿,往年轻者身旁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不瞒你说,我正是如此想的,你可曾记得先帝在位时,因传言淮王有帝王之相,故而先帝对淮王处处提防,甚至远封淮地命他就藩。即便是十几年前的江南诸王叛乱,先帝亦不曾起用一身本领的淮王前去平叛,被如此冷落,想必淮王心中必有怨恨,今番谋刺皇帝亦不奇怪。”
那稍年长者的声音极轻,不过姬却非自从练习了“归藏心法”之后,耳力极好,沉心静气地听,那人说的一字一句都听得极为清楚。
稍年轻者连连点头,亦是轻声说道:“张兄所言极是!话说回来,十几年前江南平叛,还多亏了姬仲雄父子力挽狂澜,后来他父子二人又纵横塞北,驱除北虏,大虞帝国若无此二人,怕是也没有这十几年的天下太平。”
稍年长者接着对方的话茬儿说道:“是啊,只可惜后来,驻守北疆宁城的姬进贤被御史弹劾谋反,惨遭流放于蜀南,生死不知,其父姬仲雄遭受连坐削职罢爵,唉……”
说到这里,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稍年轻者也跟着叹气道:“蜀南山岭纵横,瘴气布满于林间,我听说以前流放于那里的犯人,死亡者十之七八,无异于被判死罪,只怕姬进贤他……”
话虽然没说完,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只怕姬进贤已是凶多吉少了。
那稍年长者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可惜……可惜……”
叹气过后,那稍年轻者似乎突然想起什么,略显激动地说道:“对了,关于此事,我听说当初乃是一位荀姓御史所为。那时新帝年少登基、冯太后听政,据传,魏丞相正是趁此朝局不稳之时,与荀姓御史合谋,弹劾污蔑姬氏父子,进而大权独揽,不知可当真?”
那稍年长者微微点头道:“嗯,据传是如此……魏丞相与姬大将军一文一武,乃是先帝仅有的两位托孤重臣,他二人不和已久,魏丞相只要把姬大将军斗下去,便可独掌朝政……”
说到这里,他往左右瞥了两眼,然后接着说道:“魏丞相专权十数年,在京城必定耳目甚多,此处人多繁杂,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说完,便轻轻拽了拽那稍年轻者手臂,另一只手指了指外面,示意他离开这里。
那稍年轻者应了一声,便匆匆往桌上甩了些许酒钱,然后随着那稍年长者出了客栈。
姬却非听到那二人说,是魏丞相与荀姓御史合谋弹劾污蔑父亲,他虽表面隐忍没有发作,但内心早已暗生气愤,双拳紧握。见那二人突然要走,急欲听得更多消息的他,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噌地起身要追上去,继续偷听他们的对话。
可刚起身时,他身侧忽然有个人影一闪,桌前多了一人,同时那身影悠悠说了一句:
“市井之言,不可信也!”
声音甚为耳熟!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