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见手下都服了,也泄了气。坐在地上拱手道:“好汉面熟,不知何方神圣,胡某何处得罪,给个明白。”
杨伯雄没搭理他,只阴阴地盯着那个骂过他的混混儿,“过来——。”
那厮已吓得屎尿流裤裆里,哆嗦着说不出话。
胡海不能不出声,作揖道:“胡海求爷放我兄弟一马。”
杨伯雄:“他骂我眼瞎,我要他两个眼球儿,你求我,你拿什么求我?”
胡海左右看看,无奈起身跪道:“爷,胡海用这个来顶”,说着两手伸着让杨伯雄看,‘嘎巴’一声掰断了左小手指,疼得嘴里直吸气。
杨伯雄眼睛看都不看,见杨伯雄不松口,胡海一咬牙‘嘎巴’一声又掰断了无名指,七、八个混混儿吓得大气儿不敢出。
杨伯雄:“这倒是个法儿,只是两根手指一只眼都换不来。”
胡海硬着头皮还要再掰,杨伯雄冲眼前一伙吼道:“去,将那厮手指全给我断了,便放过你们大哥。”
不知谁“嗷”了一嗓子,混混儿们一拥而上将那厮摁倒,只听连声惨叫,那厮十个手指便东倒西歪了,疼得脸色煞白,全是冷汗,哆嗦着爬过去求道:“爷啊,饶过小的吧!”
杨伯雄身往前凑盯着他一字一顿,“你知道你骂的是谁吗?”
说完起身,丢地下两大锭银子,“接骨去吧。”
到门口扭头道:“十日后正午仍此处等我;他们就不必来了。”
胡海追问:“爷,尊姓大名?”
杨伯雄头也没回走了,惊魂未定的店老板和伙计看着胡海一伙不知所措。
胡海骂道:“看什么看?今日的饭钱”,说着丢过一钱银子。
十日后,胡海早早点了菜候着,杨伯雄进来坐下,瞥了一眼桌上问:“这什么酒?”
胡海:“店里最好的杏花儿村。”
杨伯雄招过伙计,丢过一小块银子,“你去寻一坛南关最好的杏花儿村来。”
胡海不知眼前这个凶狠的人是什么来路,只是觉着面熟,像官府人,作派却又不像。心道:我惹不起你,你让来便来,且看你要我做什么。
待酒买回来各倒了一大碗,胡海喝了一口,知道了啥叫好酒。
杨伯雄夹了一大口肉,咕咚喝了一大口酒才看着胡海,面无表情道:“你那下三烂的银子别挣了,给你两张牙牌,带着你的人在这东外城做税牙吧。”
胡海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强压着喜悦低声问:“爷是何方神圣,为何看中了兄弟?”
杨伯雄:“你做事还算周密,手里还有些弟兄。”
胡海:“胡海替众兄弟谢谢爷了。”
杨伯雄边吃喝边道:“牙牌不白给你,你我三七分成。”
胡海:“爷,八字没一撇如何分?总得让兄弟知道来路吧。”
杨伯雄举了下酒碗,胡海忙上去碰了一下干掉。
杨伯雄道:“我是谁日后你自知道,只管好你兄弟,若谁乱讲……”,杨伯雄作了个杀头的手势。
前户房主事任期满到京候任去了,新户房主事李墨林对本地事务尚不熟悉,又初来乍到不愿得罪人,杨伯雄借这个时机和他搭上话,又送了些钱财,从户房弄到两张牙牌。
这样,原来在东外城混日子的胡海,便另起了在东外城收课银的炉灶。
张德柱父亲是个老税牙,因少了些对客商的蒙骗和算计,对官家也算诚实,在行市上声誉不错。
张德柱幼时不爱读书,长大后没个称手的营生,就跟着父亲干。不几年父母去了,兄弟姐妹也散了,张德柱自立了门户。
原来户房牙牌收得紧,非得熟人引线,交一笔打点银才能入行。张德柱一伙老行牙虽不能发财,倒也稳稳当当挣衣食。
胡海一伙抢进来后,与这伙老税牙自然成了水火之势,加上官府里吃这好处的,各恃倚仗争得愈发地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