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程远:知府大人已命将此案缓判,现让我们去抓胡海一伙,东外城的税牙怕是都要关进来。
杨伯雄原以为谋划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邓知府插手进来,他感到危险在逼近,必须想办法让胡海闭嘴。
魏程远占了东外城十字街口的一家饭店坐镇,杨伯雄本想借抓胡海的机会先灭了口,但郝云与魏主事、杨伯雄匆匆交代几句,便先带人奔胡海家去了,杨伯雄却被魏主事留下指东指西脱不得身。
守备府上百名挎刀执矛的军士赶到,东外城一下乱起来了。
郝云带两个捕快和十来名军士跟着厢里长老来到胡海家,一座砖门楼,不大不小的院落。
众人放轻脚步,上得台阶,门没闩,隐约听到人声嘈杂,从窗户可看到灯光和人影晃动,胡海和他兄弟们喝酒未散。
郝云一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派几个人去后院盯住,一脚踹开屋门大喝:“我乃刑捕司郝云,尔等休走,快快就范。”
胡海一众正围着桌上的杯盘碗碟闹腾得欢,被突然闯进的郝云弄得愣住了。
刹那间,胡海一脚踢开桌子,抽出腰间短刀奔郝云刺来,嘴里喊:“着。”
郝云往后晃半步躲了,右手握着的佩刀斜抡,“呯”的一声,刀鞘敲在胡海腮帮上,这一下就打晕了,底下再加一脚,胡海像口袋一样倒在墙根。
胡海的弟兄炸了窝,郝云左右开弓,两下打倒两个扑向门口的;两个想从窗户跑,被几个军士的长矛屁股上捅了几下。
郝云“哗”一下抽出亮晃晃的刀大喝:“谁动劈了谁。”
屋子里的混混儿被几个军士锋利的长矛靠墙顶着,胡海在地上躺着,嘴角淌着血,一动不动。
郝云抽身往后院来,几个女人、孩子尖叫哭喊,一审是胡海的家眷。
郝云喊:“胡海等犯了官律,今日拿去,与妇孺无关,休要哭叫。”
回到前院清点,连胡海一共是八人,立马审问其他同伙下落。
留两个差役把了门待命,将一伙麻绳、铁链拴了,押到武定门下等候。
边审边抓,过了子时,胡海远的近的同伙抓了四、五十个,其他税牙也带回了十几个。
胡海已是无法走路,被他两个同伙架着、耷拉着脑袋押到守备府牢里。
胡海自个儿单独关了,其他人分成几个牢房,怕相互串供,又留了四个差役在此轮流守夜。
郝云手下全部留在了东外城和守备府,独自个人回刑捕司。
想到这事从头至尾都没知会杨伯雄,若问起该如何应对?又一想这些时日杨伯雄没了人影,自己奉命行事,他怪不到自己。
到刑捕司时,魏程远与杨伯雄都已回家去了。
郝云值更房里囫囵睡了会儿,一眨眼天已亮,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匆匆吃了饭。
突然想到,人犯拿回来了,知府大人问起案情,该如何回复?想到此,骑马奔守备府去。
邓知府早起已得魏主事来报,一共拿了六十来人,胡海一伙关在守备府,其余押在刑房牢里,便唤来户房主事李墨林。
邓兆恒要趁热打铁,派官府的人去东外城收课银了。
礼罢落座,邓知府说:“李主事,东外城不法牙纪威逼、抢劫客商你可有耳闻?”
李墨林年龄与知府邓兆恒相仿,登科较邓兆恒晚了几年,却是比邓兆恒先到平阳府来任职,在京时二人只隐约相互听说过名号,却是不曾见过。
邓兆恒一来,李墨林曾想公务之余去拜访相谈一回。
转念一想,邓兆恒乃当朝才俊,看人自是不会差,岂能被私人交谊浸染。自己别弄巧成拙,先把份内之事做好,其它次之。
便派手下向邓夫人报了府中日常用度布排,其余只在邓知府召集议事时报些公事。
这回邓知府将他单独唤来,想是非一般公务,自是要滴水不漏,又要让知府大人满意。
一听东外城抢劫案,自己与东外城的牵连一是课银;二是牙牌。都是手下请示自己点个头而已,具体情形确实也不知。
便答道:“东外城之事属下略有耳闻,但不知详情。眼前属下正操办秋粮入库。”
邓知府:“嗯。秋粮乃平阳根本,不容差池。你先做件事,东外城税牙,欺上瞒下,贪污课银,现大多关在牢里无法再用了。户房所发牙牌即日起一律作废,东外城今后由户房吏员征课。你马上调派人手准备,明日东外城开市全面接管,再去刑房调二十名差役助你。今日东外城课捐全免,明日收多少课银,散市后报我。”
布排完,邓知府看着李墨林若有所思道:“东外城的事早该如此。”
李墨林觉得这是邓知府在怪他,此时说什么也没用,起身作揖道:“明日属下亲赴东外城,定要搞个清清朗朗。”
李墨林匆匆返回户房,一面招集户房三十多号人分排明日的差事,寅时准时到东外城收课银、开税讫;一面派范副主事拿知府公文赴刑房调明天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