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俭赶回时,魏主事、杨伯雄及各位大人们已在堂屋喝着茶谈笑风生、聊得正欢。
老高忙不迭地过来说赵俭,“你咋闹的,倒落后面了。”
见众人都已落座,老高站在堂屋门口高喊:“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行礼。”
姜桂枝搀着荷儿从西屋出来,与赵俭站在堂屋门口,里外的弟兄都看得见。
老高悠长地高喊:“一拜天地……,二拜诸位大人……,夫妻对拜……,同入洞房……。”
杨伯雄此时笑着大声说:“赵俭兄弟,你不能进去,你进了洞房谁敬酒?”
众人哄然大笑,老高打趣道:“赵兄弟进不得谁进得,难不成是杨爷?”
杨伯雄一本正经道:“我是大伯,怎么会是我进去。”!
魏主事笑着挥手道:“新婚三日无长幼,玩笑无妨。”
见众手下眼巴巴看着他,魏程远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刑房栋梁赵捕头与张家淑女喜结良缘,我率刑房众兄弟同来作婚证,我们颂祝二人琴瑟和鸣,早生贵子;百年白头,多赚金银。自家兄弟的喜事,自家兄弟的喜酒,众位尽情吃喝,开席吧。”
赵俭让王进福跟着搀扶,屋里屋外跪着敬了一回酒。一时间众人推杯换盏,喝得热火朝天。
突然,门外鼓乐声又起,众人都纳闷了一下,王进福对老高笑道:“刚给了工钱,让他们饭馆里吃喝去了嘛,这是没吹够?”
原来,邓知府得知赵俭娶亲,想到他捕盗时受伤残疾,要借机宣示一下对尽职公差的褒奖。于是派老何带了个鼓乐班子一路吹吹打打,来到赵俭家道贺。
老何端着红色手柬高声颂读,信中寥寥数语,称赞赵俭恪尽职守,不惜血肉之躯,上忠庙堂,下护百姓等等,读完呈上知府大人的一两贺银。
对于邓知府的贴身护卫,众人自是不敢怠慢。
魏主事与杨伯雄要请老何入席,老何接过一杯酒一一敬过,一饮而尽,道:“诸位大人、兄弟恕罪,在下有差在身,还得赶回府中,这便告辞了。”
丢下一班吹鼓手在门外吹打,上马走了。
老高冲赵俭高声道:“知府大人送来贺礼,如此荣耀平阳无几人能享。你应立马再着人置办一桌酒席送到府衙里去,如此才算不失礼。”
赵俭陪着大人们喝酒分不开身,嘱咐王进福去饭馆捡好饭菜操办一桌送府衙去。
王进福不懂菜的门道,只捡饭馆里最贵的菜点,带伙计挑了食盒,到府衙门口,传话进去,谁知传出话来让把食盒挑回去。
王进福好说歹说,最后索性讲:“有来有往才是常理,不如此我兄弟如何收得下大人的贺礼。”
最后终于收下,并赏了王进福和挑食盒伙计每人一钱银子。
等王进福返回赵俭家,已经人去席散,两饭馆的小伙计稀里哗啦地收拾着杯盘桌椅。
荷儿早已摘了彩冠,脱了红袍,跟姜桂枝炕上地下地忙着收拾。
赵俭喝得摇摇晃晃,醉醺醺地对王进福说:“大哥大嫂忙了一天,饭都没踏实吃一口,来,兄弟先敬你们一杯。”
王进福跟荷儿说:“赵兄弟已经喝多了,本来腿脚就不好,又跑了一天,妹赶紧让他躺下睡一觉。”
荷儿搀着赵俭回西屋,赵俭对荷儿道:“荷儿,把没动过的菜捡好的给大哥大嫂装上,再带上两瓶酒。”
当天阳儿和爹娘回家走到东外城,已是落日西沉。
出了东外城拐向北,看着西边和北边彤红的晚霞,王进福说:“总算忙完了,成全了她俩,算是我少有的合意事。”
姜桂枝感叹道:“和咱俩一样,也是可怜人。”
昨日赵俭醉酒,王进福有些话没说清。次日,东外城忙过,进内城去赵俭家,赵俭与荷儿刚起来。赵俭酒醒了。
王进福说:“昨日给府衙送一桌酒菜,用了一两银子,最好早点给店家。知府衙门还赏了一钱银子。”
说着王进福把那一钱银子掏出来。
赵俭摇手道:“自古赏钱都是跑腿儿的拿,从未有还给东家的,你这是骂我。”
王进福没再推脱,又道:“老伯那里应早些过去看看,是接过来住还是在那里住,不妨随老人愿。”
赵俭:“大哥你看,我这腿脚不方便,荷儿那么远来回跑我又放心不下,定是早接过来,我不在家时与荷儿也是个伴儿。”
王进福说倒也是,然后起身告辞。
赵俭让王进福把昨天没带走的剩饭菜全带去,说:“大哥,咱哥儿俩不讲客套话,你的家我知,我的家你知,好歹多些油水,我嫂子和阳儿可以多吃几顿。你看我这里每日酒馆里泡着,随便往回带点儿就够荷儿吃的。”
王进福想想赵俭说的也是,他整日外面胡吃海喝,确实不稀罕这剩饭菜,又见他张口荷儿闭口荷儿,就把心放下,拎着满满两篮子剩菜回家了。
过了几日,王进福想起秋后去玉环妹家时,说好要给她弄几担石炭渣过冬,眼见天要寒了,便去找到莫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