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大师兄不用刀,身躯微晃,右手老龙抖甲,鲍云豹连人带刀重重地拍在青石板上,地上趴了一会儿没动,突然翻身扬手,大师兄鹞子翻身,两条白光嗖嗖飞到空中,那厮的左手已被踩脚下。
“可起来再与我斗,这回我亲自取你一样东西。”
大师兄往后一撤身,这厮居然又跳起来要童子拜佛劈下。
他刀刚举,大师兄脚下虎蹲,右手窝心锤,这家伙便往王正阳这边飞来,王正阳看得准,运足力双手排山倒海将他打回大师兄那边,这回大师兄一个捣药槌将这厮打倒在地,手中刀一晃,已取了他的左耳到手丢过来,“师弟接了。”
鲍云豹居然一声没吭,捂着左边,扭头向上瞅着一动不动。
大师兄低头看他,“我们之间无性命相欠,你赌个誓,就此了结。”
王正阳:“大师兄,这厮夜夜去我赵叔家,从窗户外舔洞往里瞅我荷儿姑,仗着功夫好,当着我赵叔和张爷爷这么干,欺负得我们过不下去,该不该挖了他眼?”
鲍云豹内心已生出了恐惧,声音有气无力,“我若再招惹你家,让我眼瞎。耳朵也给你了,放我走吧。”
王正阳上前,学着师兄的样子,“从此两不相欠,若再犯,取尔狗命。”
鲍云豹起身的一刹那,又觉得自己浑身是力,想返身搏一回,但他知道,这个叫大师兄的功夫比自己高太多,只能先养伤了。
鲍云豹浑身是血、捂着左耳边,一瘸一拐地走了。
大师兄冷冷地看着王正阳,“我若不来,躺在这里的便是你。你如何向师父交代?”
王正阳跪下,“大师兄,我知错。可我若不来,我赵叔一家和爹娘怎么办……。”
大师兄打断他,“把刀给我,明日去见师父。”
大师兄走后,王正阳才觉得浑身像散了架,走路都有点儿晃。
敲着赵俭家的门,“赵叔,我是阳儿。”
王进福出来打开门,荷儿举着灯笼。
见王正阳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样子,几人都大吃一惊。
王进福失色道:“你不是去爷爷店里么,如何这般模样回来?”
进到屋里,王正阳气虽喘得匀了些,但心思还没从方才的搏杀中回来,有些发呆。
赵俭见他身上有血迹,“阳儿,刚刚屋顶上的打斗你知是怎么回事?”
原来,王正阳与鲍云豹在屋顶打斗,王进福和赵俭听到动静,拎了刀从院里往上看,却是在屋脊后面,只听得刀碰撞和低喝的声音。
王正阳和鲍云豹跳到后墙外打斗时,王进福身子重,赵俭有残疾,谁也上不了墙。待王进福爬到墙上,二人已经追逐着远去了。
墙上下来,王进福道:“打斗的人当中,自是有鲍云豹,那与他打斗的想必是来帮我们,且功夫不比他差。”
赵俭:“这平阳府谁会来帮咱,我手下那拨弟兄里没这种人。那会是谁?要不是郝爷?”
赵俭一拍腿悔道:“让这货把心神搅乱了,为何不早去求郝爷给我做主哩。”
王进福附和着,“是哩,若论能制住鲍云豹的,也只有杨爷与郝爷,杨爷不帮咱,平时咱们与郝爷又无人情交往,一下没想起来。”
回到屋里,几人猜测一会儿。张老伯道:“不管怎么说,这厮被人打跑了,这是好事。”
张荷儿与姜桂枝脸上也现出一丝期许的笑意,“要有人给咱做主,便脱了这畜牲的祸害。”几人自然又是难眠。
直到王正阳这般模样回来,大伙才觉得事情有些意外。
王进福审问一样,“阳儿,家里大人都在,你说清楚,衣裳的血怎么来的?”
王正阳回来的路上已想好,若不回来,全家这一夜都难熬;若回来,练武的事瞒不住了,必是要说清。只要自己不让爹娘与师父、师兄相见,师父该不会怪自己。
“那厮不会再欺负咱家了,这是他的耳朵。”
说着把破布包着的东西递过去,赵俭打开,“是鲍云豹的左耳?”
王进福问:“你割的?”
“我大师兄割的”,王正阳没隐瞒,说了夜间在屋脊后等歹人、大师兄相帮制服鲍云豹的经过。
“师父不许我外讲,我都说了,明日去见师父赔罪。”
几人听了,惊异得说不出话来。
姜桂枝嗔怪着,“师父不让说你便不说,你整日舞刀弄枪,伤着了咋办?这么多血,让娘看看。”
姜桂枝手哆嗦着来掀儿子的衣襟。
王正阳:“娘,都是那厮的血。”
张老伯脸上现出笑意,“昨儿阳儿一人吃了半盆饭,我就犯嘀咕,果然饭没白吃。我看阳儿走这道儿行,今夜之事,若没有阳儿出手,我们怕是守不住门户。”
王进福无奈地叹口气,“这世道也是邪,我两个刑捕,居然守不住自家门户。”
张老伯:“当初咱家被欺负死一个,眼前女婿腰杆儿够硬了,还是有人头上骑,多亏我阳儿小小人儿成了好汉。爷说你就练下去,看它平阳府谁还欺负咱。”
姜桂枝与荷儿将王正阳全身捏了个遍,没见伤才放下心来。
赵俭嘿嘿笑道:“阳儿,那货又去不了衙门了?”
王正阳:“四、五处刀伤,失了一只耳朵,没一个月见不了人。”
第二日,赵俭到衙门点完了卯,出了衙门神清气爽。
让冯五叫了十来个弟兄,跟他去鲍云豹家。
冯五的腿虽不瘸了,仍心有余悸,“赵爷,弟兄们都没做准备啊。”
赵俭:“今日就看我的,到了你们都一边看着。”
冯五上前敲门,赵俭拐棍点着,“给我踹。”
半天,鲍云豹才拄了根棍子,一点点挪出来,见又是赵俭,不由得一哆嗦。
赵俭还是那个做派,一招手进了屋,东西厢瞅了瞅,坐到太师椅上,看着鲍云豹冷笑,“如何?你是否欠了我什么?”
鲍云豹:“已给了你只耳朵,两不相欠了。”
赵俭道:“还想去我家舔窗户纸?这回想给我点儿啥?”
鲍云豹眼里凶光一现,瞬间又消失了,“赵爷还要怎样?”
赵俭道:“给爷跪下认个错,要不这事完不了。”
鲍云豹犹豫了一下,他胳膊、腿有伤,拄着棍费力跪下,“赵爷,之前多有得罪,今日认个错,日后不敢再犯”,说完,左手拄棍,右胳膊端着,头往下低了三低算是磕头。
赵俭没动声色,“你伤了我弟兄如何算?”
鲍云豹没有起身,就地转向,向冯五几人磕头认错。
赵俭哈哈大笑,扭头问冯五,“重伤的弟兄恢复得如何?”
冯五:“能下地走了。”
赵俭瘸腿架着,脚尖儿踢了踢鲍云豹,“姓鲍的,是你欺到我头上,要你只耳朵不多,我受伤的弟兄你也得补了。”
说完头一摆,一伙人将东西屋里一阵翻腾,几十两大小银锭摆到面前。
赵俭:“回去都给受伤的兄弟。”
冯五一伙随赵俭出来,七嘴八舌地问,请了何人将这货治服。
赵俭道:“是爷我最亲近的人,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