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阳下到里面,郝云往上接,赵俭在洞口举着灯烛,奚桃花摆到架上过数,清点完已是寅时鼓声响过。
正如奚桃花所说,银三万余两,金两千多两,大小金、玉、青铜宝器五十三件。
赵俭看得眼发热,咬牙心道:杨伯雄真能捞啊。自己这么多年辛苦,把命差点儿搭进去,连杨伯雄的零头都不够。
奚桃花知道,找不到金银,官家不会放过她,惊吓加熬夜劳累,地窖里闷得时辰也久了些。这一放松,人便晕了,往下一瘫。郝云旁边看得清楚,身形一矮单手接住,奚桃花头才未磕到架子上。
“我们都上去。”郝云托着奚桃花上来,赵俭与王正阳将立柜的洞口盖上。
“莫说她,我都快晕了”,赵俭大口喘着气。
上面一透气,奚桃花醒了,却是软得站不住,郝云边揽着她边催王正阳,喊那两个女眷来,笔墨也带过来。
这屋长期不住人,没炕也没椅子,郝云将奚桃花放地下不是,揽在怀里也不是,毕竟她是嫌犯。
好在小翠和燕儿很快奔过来,一边一个搀住。
“奴谢过官爷”,奚桃花有气无力地低了下头,让搀着前院去了。
郝云略一思忖,“金银太多,出不得差错。我三人当下便给立柜、房门贴了封条,军士守住,任何人不得再入后院。正阳去与知府大人送信,请他派人接管。到知府衙门外,就说我派你见知府大人,自会让你进去。”
王正阳到知府衙门口通报进去,差役引他进了两重门,一个佩刀的卫士领他进了客厅。
一个身材修长、剑眉朗目、眉头略皱的中年人,一手背后、一手捻须看着他,有点儿像他大师兄,但个子高了些,浑身气宇浩然,不同常人,不由生出几分恭敬。
躬身施礼,“小人王正阳,拜见知府大人,奉郝副指挥之命前来送信。”
邓知府看过信,轻呼一口气,“郝云与赵俭说过你家的事,难得你还能为我官家出力。”
王正阳心里难过了一下,“大人惩治恶人,小人自当出力。”
邓知府:“我欠你家的且记下。你即刻回去,待我派的人一到,你与郝云、赵俭再来见我。”
王正阳回到杨伯雄家宅,郝云正布排军士,万一杨伯雄突然回来,如何布阵将他擒住。
“正阳,敢不敢与我合力将杨伯雄拿下?”郝云笑问。
王正阳涌起与强者拼杀的渴望,“小人听郝爷的。”
郝云与赵俭已将宅院的各处搜查了一遍,没再发现什么。
老苗送汤水进来,暗示奚桃花就此躺下,省得再受盘问。
奚桃花却觉得,她是主人,官家生出什么事,得由她顶着。歇息了一会儿,喝了些汤水,便坐起来。
心里思虑着,怎样让小翠和燕儿躲了惩罚,别受自己牵连。
邓知府派老何带高力、许化民来接替郝云和赵俭。
两边会合,将奚桃花等六人交接,地窖的洞口、房门上重新贴了老何与郝云共画押的封条。
两个小旗带二十名军士分守院里各处,老苗三口做饭。
老何带高力、许化民守大门口,若杨伯雄一回,立马拿下。
交接妥当,郝云三人急匆匆来见邓知府。
仍是在内客厅,邓兆恒道:“几近成功,如何拿捕杨伯雄?”
郝云道:“何爷在他家守株待兔,我去半路截他,总归逃不掉。”
赵俭:“杨伯雄回来若先到衙门,万一漏了风声,他武功高强,除了郝爷,刑捕司无人能敌。若逃离了平阳,便是个后患。”
郝云:“最好在半路将他拿了。”
王正阳与高老爷去过洛阳几回,几个渡口的路都走过。“洛阳回平阳,风陵渡绕远,他多半不会走;走茅津渡,从虞板古道下到解州官道;从孟津渡走绛州最近,不知他走哪条路。”
郝云:“我们在绛州官道上等,无论他走哪一条,都截得住。”
邓兆恒:“需要人手还从守备府调,魏主事那边仍勿告知。”
郝云:“军营将官多习阵法,若带几十个军士路上去拦,怕是老远把他吓跑。我与杨伯雄不相上下,加上正阳,当能将他擒回。”
邓兆恒疑惑地看看王正阳,郝云、杨伯雄这些人都是祖上有军功,武艺有家传的。王进福一个跑腿的差役,如何养成了一个武功高强的儿子?
赵俭看出邓知府有疑虑,“大人,正阳曾与高手两次决高下,都胜了。”
邓兆恒点点头,“你随郝副指挥去,一切听他吩咐。办完这事,就到刑捕司做捕头。你爹以役代罪一直是糊涂帐,也差不多了,回家养老去吧。”
赵俭听得心花怒放,按捺不住满面笑容,“正阳,快谢知府老爷大恩。”
想到父亲罪役将除,以后也能挺直腰杆儿了,王正阳跪倒礼谢。
邓兆恒:“事不宜迟,即刻依计行事,将杨伯雄押回平阳府。”
杨伯雄一到洛阳府,心无旁骛,直接回到上次置好的庄园。
大太太原想洛阳的新宅比平阳的旧宅大一些,没想却是处大庄园。
“爷,咱们足够宽敞即可,这偌大的庄园,妾住着心里发空。”
杨伯雄听得不耐烦,“这些你无需用心,待我将来起了楼,添了佣人就不空了。”
安置好了大太太和三个儿女,便与叶明堂、林响峰去物色开粉楼的场子。
牙行里寻到一处有些规模的旧茶楼,原为娼楼,因官家收税严苛,没几年关门了。前后两处院落相连,都是二层,共五十多间房,要价一万两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