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花答应着,起身往里院儿去了。大小姐手一指杂货屋,低声喊:“正阳哥。”
二人瞬间抢进屋,大小姐一下跳坐到炕上,伸着浅蓝绣鞋的脚,王正阳将她两只小脚捧在眼前,又抱在怀里。
大小姐伸手抱住王正阳的头往怀里拉,两腿夹住王正阳的腰,衣裙的熏香和体香浓浓地溢满王正阳的肺腑,周围的一切都隐去了。
大小姐又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揉,王正阳觉得手里鼓鼓的、软软的,一点儿温热透过手、胳膊传到全身,浑身有些痉挛,大小姐也扭动着,二个人粗重地喘息。
“二花”,王正阳低喊一声,一激灵起身,同时将大小姐拉起,出了杂货屋。
刚出来,二花端着一盘蜜饯,手指缝夹了绺绿丝线也正进了院,见他俩脸红红的、有些喘息地站着。
“姐”,二花满眼困惑地喊。
大小姐过去接过盘子,“走,咱还绣丝帕。”
王正阳装模作样去收拾草棚,大小姐坐木凳上,边绣边没话找话,只要与王正阳在一起,她就觉得舒服。
“正阳哥,你姑来过不止一回,我也见过,她待你真好。”
王正阳想起爹带着娘和他,第一回去乡里玉环姑家做客。
那时秀才姑夫还活着,玉环姑去街坊家里为他要来一捧甜杏儿,那杏真甜,午间的菜里有肉。
“是哩,我姑啥都替我操心……。”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二花觉得无趣,“姐,游廊里太晒,回房里绣吧。”
大小姐无奈地对王正阳笑笑,王正阳也笑着眨了下眼,目送着姐儿俩回了里院儿。
这几日,王正阳随着高老爷上街,心里却惦着家里的大小姐。
杂货屋里的那片刻有些惊魂,多亏他想到,外院到里院取东西,不过是嗑几颗瓜子的功夫。他有些欲罢不能,渴望再有机会与大小姐缠绵。
两个跨院儿锁了,里院在两位太太和二花的眼皮底下,外院新来的伙夫是个老汉,整日院里、屋里手脚不停,再也没得机会。
想起老陈和三太太。还瞧不起人家,自个儿不也干这种事么,有时偷偷瞄一眼高老爷,王正阳的心里有点儿虚。
大小姐拖着不想回婆家,回的这日还是磨磨蹭蹭。
大太太道:“哪有总住娘家的?过几个月再回来。既然走,就别太晚了。”
日上三竿时分,王正阳套上车,放上大太太给闺女的一大包糕点、瓜子之类的零嘴儿。
车出了南城门,沿护城河岸西拐,不宽的土路被行人踩得白光光的硬实,路两旁杨树叶一片金黄,柳树叶却仍是一片翠绿。
此时,农户们都在地里,进城的在城里,出城的还未出,土路前后不见行人。
王正阳赶得本来就慢,此时更慢了。
大小姐伸手撩着车帘往前看,王正阳坐在车辕上,挺拔的后背对着她,远处、黄绿斑驳的小路延伸着。
王正阳想,此时不说,怕是以后没机会了,“春花,我不能在你家了,得回家与我爹做伴去。自我娘没了,他身骨大不如前,我得回去顶门户……。”
王正阳心里乱乱的、絮絮叨叨说着,没留意身后的大小姐已哭成了泪人儿。
春花:“你以后就不再见我了?”
王正阳:“你是别人家媳妇,我这样跟你下去,会伤了你爹娘、你丈夫,也会害了你。”
“正阳哥,你别送我回去,带我走吧,就像我家老陈和东院那个一样,我们走得远远的”,大小姐在王正阳背后抹着泪说。
王正阳:“我得守着我爹,还有玉环姑、赵俭叔他们,我怕有人欺负他们。”
大小姐:“那我就等你,等你那边无事了来接我,我不会给张家生孩子,等着给你生。”
王正阳:“那得等多少年,你家里、你公婆家都不会放过你。你好好的日子,我不能害了你。”
春花不停地抽泣,“那你当初为啥总悄悄看我,总摸我的脚。现在你不想理我了,就蜻蜓点水般地走了,我以为你是个靠得住的男人。”
王正阳方才的话是强迫着自己说,他何尝想与大小姐断了,“好吧。你若熬得过去,我便来找你。熬不过去,我也不怪你。”
大小姐:“以后没有由头与我相见,将如何?”
“正月十五尧庙会,我在庙前的廊亭里等你”,王正阳道。
大小姐:“一年一回,怕你连我的模样都要忘了。除了正月十五,乞巧节你也要来见。”
“正阳哥,你往后坐坐”,大小姐在后面喊。
没等王正阳往后挪,大小姐已撩起车帘遮住自己,搂住他的肩,嘴唇柔柔地亲着他的后脖梗,他能感觉到大小姐眼泪的滴落……。
走过护城河边的三里路,向西南拐,是通往张家庄的田间土路,大小姐让停下车,拿出铜镜把哭花的脸重新涂匀。
王正阳进了张家门,略说了几句返回。
路上,王正阳回味着与大小姐偷偷的亲近,心里喃喃道:“师父,弟子不孝;师兄,师弟负了你,陷于儿女情长。”
对自己道:这么在高家呆下去,无异行尸走肉,必须走了。
当晚,王正阳进了高老爷的堂屋,“老爷,我爹年岁已大,夜间需身边有人。正阳自跟随老爷,得老爷关照,学得不少见识。恩情容日后再报,眼下我得回家去了。”
高老爷有些凄凉,“还是有儿好啊。你看我,光顾挣家业,哪天动不了,连个做伴儿的都没有。”
“老爷有两个女儿,自是无忧”,王正阳道。
高老爷叹口气,“我这庙小,知道留你不住。后来这两年,你是我的伙计,又不像伙计。念你跟着伺候,给你二十两算个了结。说实话我还舍不得你,若有良心,一年必是要来看我两回,我若有事唤你,也勿推脱,这样如何?”
王正阳答应了。
说实话,高老爷待他还不错,这几年北到霍州、南到洛阳、东到潞安府,各种人、各种事跟着经了不少。
第二日,又跟两位太太和张奶娘洒泪道了别,背上包裹,出了南城门往脚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