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天色灰蒙,徐近秋掐着时间,在城北城门口等待赵小树。他时常感慨,自己这师侄像是为修行而生的,入和家十数年,一路毫无阻碍就修到了实境巅峰。
其年纪不到弱冠,比起青灵一脉的余临儿有过之而不及。只是声名不显,在和家都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的存在。徐近秋觉得他,若是继续以此般速度修行下去,而立之年或许就会突破到虚境,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徐近秋也喜欢他那种性格,看上去木讷,你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从不多问,从不多说。又能把其师父教他的,全部接下。他有时候都在怀疑,赵小树是不是一具傀儡,但从他自己探查的结果来看,赵小树又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不过片刻,他就远远瞧见了赵小树比起同龄人矮得多的身影,其走路姿势中规中矩,步行速度不快不慢。等走近后,看其还是面无表情,没有对一夜的赶路,露出疲惫之色。脚下布鞋被露水打湿透,有几处已经破掉,一双鞋快要散架了。
徐近秋不禁挑眉,不得不说,十数年能有实境修为,该他的。总能在他身上看到,一条道走到黑的一根筋性子。说好听些,或是说得高深些,他这叫虚一而静,心境明朗,故能睹始知终,又心无旁怠,而能从一而终也。
“师叔。”赵小树走到他跟前行礼,语气直愣愣的没有什么感情。
他倒是已经习惯了,扯着嘴笑了笑说道:“小树,我们进城去。”徐近秋双手笼袖,说完便自顾自走在前面。赵小树紧随其后。
这座宁和城,在和家三观首之一观的照拂下,一直以来都是清宁又繁华,城里城外所有人都享受着太平。宁和城的世俗官府可能是九洲最清闲的,最多处理一番普通人的日常纠纷,因为人人都知晓百里外有仙长的和观,根本没人敢在这儿闹事。
不管是本地居民还是远客游商,一到了这观方圆千里的地界,都像是换了个人,脾气不好的知道收敛,行商的只取微薄利润。在这地界之内,会感受到世间盛世,清平繁盛该是如此,可只要出了地界之外,就感觉很不真实,如世外桃源如海市蜃楼。
徐近秋自然知晓这是观布下的阵法,本意是保风调雨顺,却因几千来不断的阳势沉淀,演变成了这番模样。张至诚曾经试过改变阵法,可是发现除非完全关闭,或者毁了大阵,不然也只是扬汤止沸。大阵是万万不能关闭的,就只能如此了。
他也没想多待,只是想让赵小树吃顿酒,修心还得向南走,出了这方圆千里的范围才行。领着赵小树朝昨日那家客栈走去,他一开始还东看看西瞧瞧,一会儿就厌了,千百年来都是这些热闹,看多了容易厌烦。
赵小树则是跟着他,他停下赵小树就停下,他走赵小树就走。
到了客栈之后,客人已来了几位,他领着赵小树又在昨日那个角落坐定。店小二不等他喊出照旧的话,就端着牛肉酒水上了桌,“新来的客官,小店规矩,送一份。两位请慢用。”
徐近秋帮赵小树倒了碗酒,又给自己倒上,端起碗后对他说道:“像这样,小口喝掉。”说完自己小嘬了一口。
“好的,师叔。”赵小树听话照做,把酒碗送到嘴边,小饮一口。到嘴入喉,不禁皱了皱眉头。徐近秋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这般作态,坏笑道:“如何,好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