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午时,赤日炎炎。
一支队伍缓慢行进于荒漠之上,燥热难耐、人困马乏。
“王爷,咱们停下脚,歇一歇吧。”
最前头的三人里,左边将领模样的人对中间的青年建议道。
“是啊,人不累,马也累了。”
右边的中年文官亦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表示赞同。
被尊称为“王爷”的是一位有着修长身躯,穿金绣蟒袍、腰系玉带,头顶宝玉紫金冠的青年。
其人面庞上锋眉、锐目、薄唇、鼻梁挺拔,眼窝微陷,眸光内敛。
“嗯,传令吧。”
刘胤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一听这话,左边的将领立即扭头朝身后挥手招呼:“全军休息!”
此言一出,身后的兵士们相继高呼往后传。
“全军休息。”
“全军休息。”
队伍停下后,刘胤也下了马。
“唉”
望着一望无际的荒漠,他负手而立,长叹一声,心中颇有感慨。
自幼时起,他便陆陆续续回忆起了前世的记忆。
但生在皇室,他却一点也不敢显得异常,生怕自己的“早慧”招来祸端!
甚至他这二十年来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过来的,不敢把任何超越这个时代的思想见解、先进科技拿出来,在诸皇子中看起来平平无奇。
无他,就因为他母妃原本只是一位宫女,他乃皇帝老子酒后临幸所生。
其他皇子背后不是什么世家大族,就是高官显贵,都有背景,唯他没有。
也正因为他与世无争,当一个混吃等死皇子的表现,导致没人看好在他身上下注,让他安然度过了这二十几个年头。
在皇帝老子驾崩后,新皇就开始一点点清理曾经的竞争对手,把“刻薄寡恩”四个字彰显的淋漓尽致。
他没有得罪过新皇,但也没站队帮过新皇,所以新皇看他觉得有点碍眼,就把他册封为王,令他去就藩,不得诏令不许回朝,甚至不能离开封地进入关内。
这个结果,相较于刘胤那些被“圈禁整治”的兄弟们来说,可谓是好很多了,但刘胤却没多高兴。
因为新皇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人,上位后就着手进行整顿吏治、诛杀贪官、严打江湖势力等一系列新政,俨然一幅明君气象,当然不会做出裂土封王,让藩王在今后有坐大机会之举。
封给刘胤的地方在帝国的最北疆,甚至都不算是帝国能够控制的区域——宁阳城。
一座深入大漠草原当中的孤城!
那里是大汉太祖武皇帝,曾经率军北征打到过的地方,后筑城几十座,且派兵驻守,意图永绝北方草原边患。
但这份宏图壮志终被时代所限,在时间的流逝下为雨打风吹,随着朝廷国力的衰退而无法维持,该荒废的荒废,该撤的人也早撤了。
至今朝廷仍能收到一二消息,证明还属于朝廷治下的,也就剩下宁阳城了。
也因宁阳之名,他受封为“宁王”!
“王爷,喝点水吧。”
留着络腮胡须的将领来到他跟前,双手端着一碗水。
“好。”
刘胤接过碗,痛快地把水一饮而尽。
面前的将领姓杨名韬,率领一千禁军士卒护送他北上,等他到任后就会折返离开。
“取舆图来。”
“是。”
杨韬把图展开给刘胤看。
虽然这种封建时代的地图不忍直视,但刘胤还是努力地看着,试图看清楚自己处在什么方位,距离宁阳城还有多远。
中年文官来到一旁,看了会儿后指着舆图道:“王爷,距我们出关已经有十五日,走了差不多八百里。按舆图所载,宁阳城已经离我们不远了,您再看这地,越来越多的杂草,这说明我们即将脱离荒漠”
徐静,一起随行宣读圣旨的钦差。
“嗯,嗯。”
听着他的分析,刘胤不断点头,表示英雄所见略同。
“所以,或许我们在今晚,就能一睹宁阳风貌了。”徐静说完后,向刘胤拱手一礼,提前表示祝贺。
他可是知道这位心病的,一路跋涉来都战战兢兢的,生怕就藩是假,遭遇不测是真。
“诶”
刘胤又叹息一声。
草原大漠,孤城遗民,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谁敢保证宁阳如今还在?
还又敢保证,宁阳城依旧是大汉曾经的那座草原军塞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