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雪下了又止,止了又下,并不洒脱干脆。
在家养病的唐辰有些恼火的伸手,轻轻拂去发上的雪粒,听着门口的陆七汇报近来状况:“曹化淳因病告假回乡了。”
曹化淳的老家在王庆坨,离得倒不算远。
不过他此次一回去,只怕是再无机会回京了。
“他倒是挺会保命。”
其实唐辰没有说错,曹化淳确实会保命,已经斗不过吴三桂了,在皇帝面前也成了无用之人,若是不溜之大吉,性命能不能保住还说不定。
“陛下也下了旨意,撤销西厂,吴三桂入主东厂。”
“嗯。”唐辰轻轻点了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并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接下来,厂卫之权到了吴三桂手上。
吴三桂只不过是任自己摆布的一颗棋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他抬头,期待的看着陆七,等着他接下来的消息。
“薛国观的两个亲信下了大狱,罪名已定。”
“薛国观呢?”唐辰问。
“陛下派遣御史郝晋,勒令薛国观全家自尽。”
“什么?”唐辰惊呼了一句。
祸不及家人,薛国观一人犯错,勒令全家自尽是什么个意思?
“不行,快准备车马,我得进宫面圣!”
陆七只是呆呆站着,并没有行动。
“怎么了?”唐辰皱眉看着他。
陆七憋了半天,嘴里才吐出了几个字:“来不及了。”
“哦。”唐辰望向远处,目光中多了几分仇恨。
只是淡淡的一个“哦”字,但谁能知道,唐辰此时心中埋着多大的怨气,这股怨气,随时会汇集成一颗小宇宙迸发。
他愤怒于朱由检这个皇帝的手段、做法。
“薛国观的两个亲信下狱之后,很快就供出了薛国观的罪名,陛下的决定也很快,几乎是半天时间,郝晋就带人到了薛国观家中。”
陆七看了唐辰一眼,略有忧色说道:“看来陛下是根本不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先前侯爷在御前为薛国观说话,如今看来,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唐辰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本也没打算会是什么好事,只不过……”
他想问薛采儿,却还是止住了。
既然是全家自尽,那薛采儿定然是没有可能活下来的了。
这一切,都是朱由检泄私愤所致。
无辜连累了其他人的性命。
想到这里,唐辰怒上眉头,忿忿道:“他之所以会失天下,看来并不冤的。”
陆七有些疑惑:“侯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口说说。”
陆七嗯了一声:“接下来,侯爷恐怕也会被牵连,还是谨慎一些。”
唐辰迎着他投注过来的目光,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接下来的问题,郑重的点了点头:“你先回去吧。”
陆七离开后,唐辰站在门口沉默了许久,眼光望向远处的薛国观府邸方向。
想着那个初相见时便敢表露自己心声的女子,人生只不过短短十数年,却已经是她这一生当中所有的时光。
想到她看着自己父亲自尽时的孤立无援,想到她被逼自尽时的孤苦无助,想必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一定相当的不甘心和孤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