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所长听到这里不悦的打断道:“这道理你别给我讲,你先说,你们村的那三户危房改造的资料是不是我们帮你办的。”
苏小北说:“当然是,如果不是你们,我还得多跑几次呢。”
张所长说:“我也是农家出生,我晓得农民的不易。我们已经降低了申请的标准,但是年限要求是死规定,如果开了这个口子,以后我这事还咋干?你知道全镇有多少个像他们这样的危房,如果没有硬性的标准,人人都来找我们申报,我管不管?管了,耗费巨大,违背省市相关规定,不管,就像你这样来闹事,你说我还活的成吗?”
苏小北有些尴尬,说:“张所长,我真不是来闹事的。我是心里过不去,愧对了那些村民。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就一年,您看能不能降降标准,就”
张所长打断道:“国家规定六十岁退休,我五十九想办手续,你看国家给办吗?”
苏小北争道:“这两个事不一样”
张所长又打断道:“规定就是规定,有啥不一样?”
苏小北梗着脖子道:“这规定是谁定的?”
张所长把一份印了《江南省关于推进危险性住房资金申报的管理办法》给了苏小北,苏小北没有接,只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
张所长说:“你是一个好书记,但是你的好要在一个范围之内,不能乱了规矩。红口白牙一张,条条框框就限制住你了。”
苏小北还是沉默。
张所长拿出一个杯子,给他倒了杯茶,递给他说:“办法倒不是也没有”
苏小北听到张所长说还有办法,忙问道:“什么办法?”
张所长指着那份住建厅的红头文件,说:“你看看第三章,第二十一条。”
苏小北急忙把水杯放下,拿起文件,反到张所长说的那一页:“第二十一条全面推进危险性住房整改修理工作,对确实存在危险性的住房,由住户申报,村委会核实盖章,经镇住建所核实后,按照危险级别给与一定补贴。”
苏小北对住建所的业务并不是很熟悉,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张所长说:“这叫危房整改。由镇住建所出一笔维修金,支持住户开展房屋自我维护。只是,这维修金没有住房改造金的资金高,最高级别也只有八千元,仅有房改金的一半。你们的材料我看过,完全符合要求,怎么样要不要申请一下这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苏小北自然晓得张所长这是在为他想,按照自己申报的条件根本不可能通过资金申报。退一步,虽然领的补贴有些低,但也可以对旧房进行修修补补了,如果抛开劳务成本,甚至可以建一所稍小一点的住房。。
张所长见他不说话,又说:“而且这笔资金由镇里拨付,你如果同意,现在就可以签字领钱。”
苏小北同意了张所长的建议。张所长便亲自带着他审核资料,到财务室签字零钱。
苏小北千恩万谢。
张所长挥挥手,把他送到门口打趣道:“你要真想谢的话,就继续来我这大院里蹲着,现在看不到你我又没心思工作了。哈哈哈!”
苏小北被张所长说的脸泛起了红晕。
苏小北没有回桃花村,直接驱车去了东临县的家。自从当了桃花村的第一书记后,他就没有回过家,现在算来已经二十五天了。
苏菲见到苏小北回来,扑到他的怀里喊着爸爸,吵着陪她插积木。郑曼则口是心非的埋怨了几句,说他还记的有这个家,天天比省长都忙。
苏小北冲他笑了笑,说:“今个我下厨,给大家做好吃的。”
郑曼讽刺道:“算了,你炒的菜能打死卖盐的?”
苏小北说:“学了新手艺的,肯定要显摆一下。”
郑曼这次也没说什么,带着苏菲去里屋写作业去了。
苏小北一个人在厨房忙活了大半个小时,炒了三盘菜,一盘宫保鸡丁,一盘糖醋里脊,一把西红柿炒蛋。
一家三口围在桌前,其乐融融的吃饭。
郑曼夹了了几口菜,放在嘴里嚼了嚼夸赞道:“有长进嘛。”
苏小北说:“桃花村的村长自家开了馆子,我没事就去学艺。心想着哪天混不下去了就回来开饭店。艺多不压身嘛。”说完,他嘿嘿笑了起来。
郑曼瞪了他一眼说:“没出息,就这点小事把你压趴下了?我苏曼看上的男人是意气风发,百折不挠的。”
苏小北说:“那你是没看见真正的基层。我刚到的时候,就被别人拿着皮鞭追着赶。”
然后,苏小北将在桃花村这些天的情况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当然,隐瞒了两次打架的情况。
郑曼听着苏小北的话有些吃惊,他听说过基层不好管,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不好管,自己的男人被别人拿着皮鞭赶,想到这就忍不住摩拳擦掌。
她看着有些瘦又有些黑的苏小北心疼的说:“老公,干不好就回来吧。让爸给你想办法。”
苏小北一脸严肃:“爸的事,你不能跟任何人说。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靠他才成长起来的。”
郑曼马上就闭了口,自顾自的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