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冬还没来的及回答,旁边副驾驶的位置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这句话不假。大脑简单,啥都靠武力解决,这就是穷人的思维。”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白色t恤,一脸横肉的中年男子从车上下来。
苏小北对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很反感,从他说话趾高气昂的语气和目中无人的态度中,苏小北看到了耻辱。于是,便毫不客气的问:“请问你的思维是什么呢?”
中年男人说:“我的思维就是没有思维。无论你们想什么我都能看穿,但我要做什么,你却永远猜不到。”
郑冬见双方一见面便剑拔弩张,怕不好开展工作,便小声提醒道:“陆队,别忘了我们的正事。”
陆强呵呵一笑,说道:“你懂个屁。刚才我们来时来到三辆三轮车,那车上的人各个鼻青脸肿,灰头土脸。再看看这位仁兄,也是一对乌眼青。还有这里,到处都是砖头瓦块,打群架最低限度——治安拘留。”
苏小北被陆强细致的观察能力震惊了,要知道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只是扫一眼便能看出端倪,然后凭借严密的逻辑分析得出结论,实在不简单。
“真是神了。”牛磊在一旁惊讶的说道。
陆强却毫不在意:“简单粗暴解决不了问题,人做事是靠脑袋的。”
苏小北虽然有些敬佩陆强,但心里还是对他有很大的成见,依旧没有理陆强,而是问郑冬:“你们来到底有什么事?”
郑冬没有迅速回答,而是瞥了一眼旁边的李勇三人。
刘静很快明白了郑冬的意思,拉起旁边嘿嘿笑得李勇和一脸崇拜的牛磊朝村里走去。
郑冬见旁边没人了才将刘彪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我们有心想给他一次将功补过,戴罪立功的机会,可是这丫是个犟种。记着一份情,拼着十分命,不知死活。”陆强还没待郑冬说完便插话道。
郑冬又喊了声“陆队”,然后又对苏小北说:“这刘彪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佩服他,可是这情义用的不是地方。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找到他的父亲,让他父亲劝劝他,让他跟我们合作,这样对大家都好。”
听完郑冬的话,苏小北想了想说:“这刘彪出去了近十年了,从来没有回来过。他父亲刘得全盼星星盼月亮,如果知道是这种情况肯定会受不了的。你看能不能这样,先瞒着他父亲不说,只说你们是刘彪的同事,受刘彪嘱托来看看他。然后录一段视频带回去给刘彪看。”
“行啊,上道。这比老司机还老司机呢。冬子,你这姐夫行。三言两语就把咱们的方案给否了。”
“你们是警察抓人是你们的职责,我是桃花村的书记,保护好桃花村的人是我的职责。我就这一点要求,你们如果不同意,我是绝不会配合你们的。”
“行,算个好支书。听你的。”
苏小北没想到陆强会答应的这么快,有些心虚。
陆强很快便捕捉到了这种情绪,说:“我破过很多案子,也抓过很多人,跟很多社区主任、村长打过交道。他们都是怎么快点了事怎么办,只有你还想着自己的村民。冲这点,我答应你。”
苏小北听他说完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感激,觉得在他那大大咧咧无情的深处透着几丝细腻的真情。
于是,两人在苏小北的带领下朝刘得全的家走去。
刘得全的新房子建得很快,才三天时间地基打好了,三面墙也垒到了一人多高。
苏小北来的时候他正在将一些碎砖破瓦捡到一个筐子里。
苏小北问他:“刘叔,这是做啥?”
刘得全说:“这碎砖烂瓦丢了可惜,我寻思着攒着以后在菜园子里铺条小路。”
苏小北说:“要铺路跟李勇说,我让他好好给你规整规整。”
刘得全不好意思的说:“虽然是街里街坊,但也不能老麻烦人家。”跟苏小北寒暄完这才发现还有两个人,便歉意道:“哟,您这还有客人啊。快进来坐,家里乱,当心脚下。”
说完,便四处张罗着找凳子。
郑冬和陆强知道刘彪的家里穷,但没想到会这么穷。三间房子,塌了两间,到处都是建房的灰尘和水泥。
“这床怎么架在这了?”郑冬指着床疑惑的问。
刘得全找了几个凳子,拿衣服将上面的灰拭去,说:“房子塌了,没地方住。不过,很快就好了。”他看了一眼新房子,似乎里面充满了生活的希望。
他擦了板凳走去倒了几杯水分别递给几人,说:“沾了苏书记的福了,要不然我这老汉真不知道怎么办?我家彪子回来,看到新房一定会高兴坏的。”
苏小北说:“叔,这都是我该做的。”然后向他介绍郑冬和陆强说:“叔,他们是刘彪的同事,路过这里来看看你。”
刘得全听说刘彪让同事过来看他,显然是一愣,愣过之后便又老泪纵横,似乎这些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希望。可他永远不会想到,这个希望也会很快化成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