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厉和灯光师商量着怎么调光。
这场戏,需要借助光影的反差和暗示,赋予镜头别样的语言,以表现出刑讯的残酷和人物的命运,所以肯定不能马虎。
托关系从特警那边借来的警犬训练师,也很快到位。
大半个小时过去。
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被画了个血妆的余楠,也走了过来。
陈默就笑着对她说,“那是警犬,受过严格训练的,也很聪明,你不要担心被误伤到。”
余楠斜睨着他,“麻烦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要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好不好,很扎心的。”
陈默当然不会承认,“楠哥你这么说,可就伤到我了,咱是那种人吗?”
余楠很想怼他一句,自信点儿,把那个“吗”字去掉也是可以的。
但实在懒得再和他计较。
坐在铁架子前,反着手,任由场务用绳子把她给“捆”住。
场记打板,正戏开始。
镜头先是给了一个近景特写,就看到余楠瞬间进入状态。
坐在监视器后面的陈默,就暗自点了下头,这妆画得好啊,脸上翻开的伤口皮肉,要多逼真有多逼真,和那种随便抹一把锅底灰的手法,实在是天差地远。
现场安静的一批,只剩下余楠微粗的喘息声,短促而毫无规律,听起来,就像是正在经受着什么痛苦似的。
而眼神,却直勾勾的盯着一个角度,眨也不眨一下。
只是拧紧的眉头,以及微微抽搐的脸部肌肉,却很直白的把这种痛楚给表现了出来。
镜头横移,王治文侧身回首。
露出一张明明含着笑,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阴森恐怖的脸,“嗯,真香啊,这是一种香料,从锡兰来的,八妞最喜欢……说吧,早晚都得说,你们的情报是从哪儿来的?”
余楠没有台词,只是努力睁大了眼睛,整个身子都因为恐惧和疼痛,而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王治文则拿着沾满了香料的刷子,轻柔的涂抹在了她的胸前。
然后又向上,蔓延到了颈部。
余楠认命似的朝着一边侧头,眼角的肌肉都开始抽搐了,最后干脆闭了起来,就连嘴唇都用力的抿了起来。
这就是抵死不说了。
王志文就眼神微微变了一下,端起杯子泼在了她的胸前。
然后毫无感情的说了句,“八妞,上。”
余楠身子猛地后仰,双腿用力蹬地,明知道无路可退,还是做着徒劳无功的动作,然后发出一声嘶哑的哀嚎。
不是那种惊声尖叫,而是紧咬着牙关,从内而外迸发出来的惨嚎。
脖子上青筋鼓动,脸颊上因嘶喊,而变的惨白里透着殷红,很是瘆人。
“卡!”
陈默从监视器后面探出了头,还冲余楠竖了个大拇指。
可惜,余楠还没从情绪里抽离出来呢,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但陈默还是挺兴奋的,他都没想到,余楠竟然能一次就过,这状态,也是没谁了。
至于接下来,就得换训练师和警犬上了。
也就是那个“八妞”扑上来撕咬的镜头,陈默没打算用原版里一个过肩镜头就草草完事。
他需要用训练师代替余楠,多加一个镜头,这样才显得更加逼真。
最后,只需要再摆拍一个针灸后死亡的镜头,就全活儿了。
这场戏也不是可有可无的。
而是为了推动王田香和擅长针灸的“六爷”出现,来侧面表现汪伪和日军这边的残酷刑罚的。
被狼狗撕咬都没有说真话,但是“六爷”出现后,却还是交代了。
这既表现了“针刑”的毒辣,又从反面,衬托了吴大队硬撑了过来的坚强。
这是遥相呼应的,也是很有必要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