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许军心里想着,纵使你林书记再沉稳,只要这些人持续在这儿哭下去,恐怕你都很快会坐不住了。
但此时,林知远却坐在办公室内,丝毫不被外面的哭喊声所动,而是在闭目养神。毕竟他这一晚上,只是在车上睡了短短的两个多小时。
忽然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敖一脸欣喜地走了进来。
“书记,撂了,这两个人被我带走后,都没有等我细问,就自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相关的笔录我们也做好了,他们签了字!”
压在林知远心口上的石头,这才彻底落了下来。
“怎么说的?”
他把办公椅转了个方向,随后又挺直身子,看向敖问道。
“其实这事儿说起来也简单”敖径直在林知远办公桌前放着的接待椅上坐下,说道,“就是事情发生以后,他们卫生院的班子在商量着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时,有包括鲍建文在内的几个人就提了出来,要是院里的基础设施搞好了,配备了齐全的抢救设备,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咱们乡政府的头上,甚至他们有个别院领导还提议说到咱们这儿来闹事!当然,廖天明当下就制止了他们!”
“虽说表面上制止了,但廖天明在被众人这么一闹腾后,也开始逐渐认为咱们乡政府确实要担负一定的责任。不过他也知道,由他出面跟咱们乡政府说肯定是不好的,所以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托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许家老四许军,想着让他们许家的人来政府闹,这样既可以转移矛盾的焦点,又能够一定程度上撇清卫生院的责任!”
林知远冷笑一声,心里说着这事儿果然和自己猜想的没错,问题确实是出在了卫生院这儿。
敖继续说道,“只不过廖天明也没有料到,许家居然会把动静闹得这么大!”忽然间,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神秘兮兮地冲着林知远说道,“对了,书记,你知道廖天明找的那个人是谁吗?”
听到这话,林知远不禁皱了皱眉头,一时间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找的那个人?”
“就是他不是找了个人去跟许家兄弟们说,让他们来找咱们乡政府追究责任么!他找的这个人,是他的同族堂弟廖天德!因为这个廖天德跟许家老四许军是好兄弟,平常两人总是会在一起做些小生意什么的!”
怕林知远不记得这个廖天德是谁,敖连忙补充道,“这个廖天德你还有印象吧?咱们在鲤城,马永辉不是讲过当初黄慧敏黄总就是跟的这个廖天德出去的么?然后他俩还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搞得黄总大学都没有上,径直到外面去打工了!”
在敖提到廖天德这个名字的时候,林知远就脑海里浮现出了对这个名字的印象,不过也确实是在他解释完后,才彻底想起这个人来。
不过这个信息,对于目前他们要处理的事情来说,并不关键,所以林知远也就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作出什么评价。
思索了一会儿后,他冲着敖说道,“你去把蒋乡长叫过来,咱们一起出去跟许家兄弟聊聊”。
“好”,敖立马答应,随后便走了出去。
院子里,许家的这些女人和孩子们,已经哭了二十多分钟将近一个小时了,虽说对于亲人的离世,她们有切肤之痛,但是哭这么久,又确实是个体力活儿。所以此时,她们的声音不禁小了许多,流淌在脸上的眼泪也因为温度的升高而逐渐蒸发变干,俨然变成了都在假哭的模样。
正当她们想着跟许军说一下,停下来歇会儿时,看到从里面的办公楼里,走出来了几个人。
原本还懒散地蹲坐在一旁的许军瞬间来了精神,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随后低声冲着她们喊道,“继续哭,继续哭,哭得大声一点!”
瞬间,低声的啜泣又变成了哀嚎,响彻整个院子。
“许家老大,你看看你们这是办的什么事情!不在家里好好给你兄弟办丧事,把他给抬到这里来,这好看啊?这不是让你兄弟死不瞑目么!”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临溪村的村书记袁如海,此时,他一脸严肃,对着许家老大许刚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这两天,袁如海一直在这里协调这个事情,找许家兄弟都谈过好几次,不过许家这兄弟几个,根本就不买他的账,甚至直言说他的级别还太小了,让他去找乡里的领导来跟他们谈,以至于每次袁如海都是灰溜溜地离开。
不过此刻,书记和乡长都站在自己身后,袁如海瞬间就多了一点底气,不像之前那么畏畏缩缩,想着要把话说得难听一点,好歹让乡领导们看到自己这个村书记还是有一点威望的!但他心里也清楚,许家老二许斌和老四许军都是难缠的主儿,自己若是径直对着他们开炮,肯定会被回怼,所以只好挑了老大许刚这个软柿子捏。
果然,被袁如海这么一说,许刚立马就眼神里透露出惊恐,不敢再说什么,而站在他旁边的两个弟弟,则是直接没有理会袁如海,把目光望向了后面的人。
“这是咱们乡里的林书记和蒋乡长,还有乡纪委的敖书记”,袁如海见到许斌和许军如此忽略自己,本想发作,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算了,于是便也没有理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