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阎宸记忆里,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说话总是轻言细语的,总是会抱着他给他讲她和他父亲的故事。
她说她本来也算是个大家闺秀,某一次外出时捡到了父亲,悉心照料。
父亲好了之后就不告而别了,但很快就会时不时的给她带一些女子喜欢的东西,就那么放在她桌上,没有现身。
母亲说从那时开始她就知道他不简单。
母亲虽是大家闺秀,可家中子女很多她并不受宠,对家中而言,她只是一个可以被用来交易换取更高利益的棋子。
父母为了三成的额外利益要将她嫁给一个双腿残疾性格暴躁的男人。
那天晚上她差点在婚房里被打死。
是父亲出现救了她。
母亲说起这事的时候一脸温柔。
满室都是喜庆的红,红烛火焰很旺,男人的脑袋掉在地上血迹蜿蜒。
母亲被男子狠狠撞到桌上的额头在渗血,血迹模糊了她的视线,可她还是看清了那朝她走来的少年。
他脚踩鲜血,白皙的脸却带着担忧与关切。
母亲并不害怕这一幕,反而是朝他笑了笑,她说:“我就知道是你。”
她曾成了少年的救赎,后来少年也浴血成为了拉她一把的光明。
那一夜,传出谣言。
魔族作祟杀死新婚男子掳走新娘欲折辱杀之。
可是并非如此。
母亲无处可去,她被安排到一个偏僻的地方,衣食不愁。少年经常要离开,回来能停留的时间也不长,可他们就那么理所当然的在一起,拜了天地成了夫妻。
那些年,是母亲至今想起都会笑意盎然的。
魔与人的孩子孕育困难,阎宸在她母亲腹中待了很久才终于出生,少年甚至没能等他记住自己就离开了,这一走就再无见面的机会。
几年杳无音讯,然后就是魔族入口被封。
母亲为了他只得经常干活变卖东西,最后不得已搬离到一间不远处的茅草屋里度日。
阎宸从小就能使用魔气但每次母亲都会心惊胆战的让他千万不能用,让他一定要时时刻刻戴着那条项链,说那是他父亲千辛万苦寻来的。
日子太过艰苦,母亲病重离世了。
那时,她望着头顶的天低声呢喃,“阿寻,我好想再见你一面啊,好想。”
她意识越来越模糊的时候拉着阎宸又不放心的嘱咐他不要摘下项链,不要动用魔气,希望他也能得遇所爱此生无憾。
最后的最后阎宸恍惚听见她说:“也许,可以见面了。”
这句话,阎宸后来想了很久才想明白。
母亲应该是知道父亲大概已经出事了吧,不然他这么爱她肯定会跨越一切艰难出现在她面前的,可她等了太久他也没来。
大概是,来不了了。
既然他来不了,那她去找他。
安葬完母亲后阎宸感觉自己被抛弃了,和周围的人都格格不入,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了。
所以在那个女人想要拐卖他的时候他动了手。
他摘了女人的舌头对上她恐惧的眼温柔的笑,“从今天起你当我娘,我来照顾你。”
他需要为自己做下的恶弥补,也需要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后来入了江府,为的不过是讨口吃的,但他听着那些公子的对话渐渐了解了很多修仙门派的事。
与此同时经常会做一个梦,梦里那人让他做个好人。
阎宸捏着手里的一个馒头分了半块给路边的乞丐,看着他狼吞虎咽知晓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够。
他知道那个地方对他来说是很危险的,可他只有去了那里也许才能摆脱现在的局面。
所以哪怕知晓那江公子只是想让他当肉盾,他也答应了。
他养了那个女人那么久,也算是够了。
阎宸一心只想低调的留下来却没想到自己会被最厉害的尊者选中。
那日夕阳余晖洒照大地,霞光万千,她就那么踩着一把冰一般的剑落在了他眼中,在这被晚霞映红的大殿清列的如同雪山上的冰,圣洁又高贵。
和那双眼对视上,他心脏怦怦直跳。
一眼万年,大抵如此。
当她说出让他当她弟子那句话的时候阎宸好像明白了母亲曾经说过的那种救赎的感觉。
他,当然愿意!
她成了他的师尊。
师尊留给他的总是清冷的背影,他很想追上她与她并肩,来的时间一长他甚至都要忘了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来这里的。
那晚,他得见师尊真容,彻底沦陷。
阎宸不得不承认她的每一次靠近都会让他心里泛起波澜,大抵是拥有魔族血脉的他,骨子里就是卑劣的吧。
他越来越不想和她分开,想要独占她的心日渐压抑不住。
他,起了杀心。
师尊惩戒了他与他疏远,那段日子,他心像被放在油锅上一样煎熬。
他无法想象若是失去师尊他会如何。
身份暴露他带走了师尊,威胁魔心告诉他帮助师尊的办法,若它敢耍花招就和它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