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周家娘子望眼欲穿时,她发现一队人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史敬忠就跟在队伍的后方,一路走来看到的场景让他对抑佛崇道的大唐第一次有了些许归属感。
“都督,这是便是周家大郎的家了!”一名小吏走在最前面指着歪脖子树旁的院子说道。
周家的妇人看到过来了一大群人瞬间有些忐忑起来,之前一路行军时几乎所有的民众都或近或远的看到过李光,但这位都督第一次朝自己家走来她还是显得有些惶恐。
一行人走进了院子,小院一角的花圃里种着一些豆类,黄白色的花朵开的正艳。
史敬忠站在院门口,环视一圈!除了花圃外,院中只一张自制的桌子和两条板凳,再无其它。
看到这么多人来到自己的院子,老者赶紧巍巍巍的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都督我儿他怎么没有回来?”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老者的神色间不免有些落寞。
“阿翁,您的儿子在这里,我把他带回来了!”
李光单膝于地,将手中装有骨灰的罐子高高举过头顶。
即使心中已经所有预料,老人的身体还是瞬间软了下去。
“哎………”
好在一名亲卫眼疾手快,瞬间上前将老人的身体托住。
旁边的妇人上前,抚摸着李光手里的罐子。
它是陶瓷做就,上面贴着的纸条写着:天山军,前军第八旅士兵,周全。
她抚摸罐子的动作十分的温柔,一如抚摸丈夫粗糙的脸庞。瘦弱的脸颊上,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从眼角滑落。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不过短短十数日,丈夫出征时还嘱咐她好好照顾父亲,回来时却已经是被装在罐子里的骨灰。
老人勉强站起身来,伸出苍老颤抖的手掌将罐子接了过去,嘴里喃喃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只有几岁的小男孩还不知道什么是死亡,看着太公和母亲伤心的模样他“哇”的一声也跟着哭了出来。
秋风中的气氛黯然,旁边几名附近的邻里老人也都忍不住用袖口擦拭着眼泪。
站在队伍中间,作男装打扮的张仪清早已哭花了俏脸。
李光起身上前搀住了老人的身子,他将一锭十两重的黄金塞给了老人说道:“阿翁如果愿意,以后便将李光当做您的儿子吧!”
老人顿了顿还是将金子收下,他抹净了眼中的浊泪,用苍老的手掌把住了李光的肩膀。
“都督不必如此!从进入渭河北岸的流民营地开始,你早就是昭城所有父老乡亲的儿子了!”
“父亲让我代替兄长去从军吧!即便没了兄长,我们家还能为保护昭城再出一份力。”
老人怜爱的摸了摸小儿子的脸,转身对李光请求道:“都督,就让我家二郎跟在您的身边吧!初来北庭你的身边正需要这些子弟兵。”
在城北的一处小教场边,一块巨大的石碑被匆匆的竖立了起来。
许多居民都自发的前来围观,不多时周围已是人山人海。
一名石匠正赤着上身用凿子在上面雕刻着一个个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