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雪经他这一提起便记起来上回三爷帮她找卫褚的事,“多谢三爷帮姐姐寻了卫神医,念雪无以为报……”
她作势要将镯子脱下来,“三爷也觉着这镯子好看罢?我将这桌子送与三爷罢,也做之前您送我那块玉佩的还礼了。”
奈何她试了试好几次,镯子像像是为她量生定做的一般,大小恰好合适,她如何都取不下来。
萧瓒她手都被镯子勒出红痕,蹙眉叹息道:“你这小丫头怎就这般倔。”
他一手便摁住了沈念雪的两只小手:“取不出来便不取了。我还缺你这一个镯子不成,若真想谢我便做些实际行动来吧。”
“那我将那玉佩还给三爷吧。”
沈念雪思索着今日回沈府便将那玉佩带过来还给萧瓒,毕竟那东西太贵重了。
萧瓒沉声道:“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沈念雪敛下眸,心中范起了难,总觉得她若是不做点什么,就这般接受了萧瓒的帮助太不好意思了。
她想得入神,丝毫未注意自己带着镯子的那只手被萧瓒握在了手中。
萧瓒垂眸观察她的手腕有无受伤,仔细看后发现那只是一道红痕而已,他稍放下了心,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缓缓道:“若说还礼,你其实早便还了。”
“?”
“上元节时,你送了帕子与我,不记得了?”
以往的回忆忽而浮现在沈念雪眼前,她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
三爷应不知女子送男子帕子的寓意吧?应该不知吧?
沈念雪偷瞄了眼萧瓒,见他端坐着脸上表情并无怪异之处,暗自松口气。
“还有这一回事么……”沈念雪装作不记事了,朝萧瓒眨眼道:“三爷,那帕子不值钱的,您也用不上,要不还给我罢,我改日再送些人别的更贵重的东西给您。”
小姑娘那点唬人的本事还骗不着萧瓒这只老狐狸,他还是那句话:“送出去的东西怎能再要回去呢。”
他望着沈念雪小脸上藏不住的羞臊,忍住笑停顿了一下,“何况,礼轻情意重,只要是你送与的,我都喜欢。”
“好罢。”
沈念雪不好意思再在萧瓒这待下去了便问他能不能给她指个去长乐宫路。
萧瓒不放心她一人,便亲自带路。
午后的斜阳穿过高耸的宫墙落下大片阴影,萧瓒与沈念雪并排着走在阴影下。
或许是因这位置较为偏僻,长廊中除了他们二人连个宫女的影子都未出现。
沈念雪抬眸望着前方不远处从宫墙外探进一头的一枝石榴花忽而感慨。
“这花儿都变着法子想到宫里头来。”
萧瓒垂眸在望她,“那你可想入宫?”
不久前沈念雪便与萧瓒说了她将要入宫当九公主伴读一事,她以为他问的是来公里给九公主伴读可是自愿的。
她认真思绪了几瞬。
“宫中的御厨是天下最好的,若是能日日尝到我自是想的……”
沈念雪又望了眼那枝石榴花,仰着脸问萧瓒,“可这儿也像只美丽的牢笼,探进了头便不能自由地向外肆意生长了罢?”
所幸,她只是入宫一段时间做伴读,往后还是要回去的。
萧瓒垂眸又望见沈念雪眼中的纯真与清澈,“或许它会越过宫墙只是因它贪婪阳光。
他移开眼,道:“欲得到必定会失去,这世道便是如此。”
如哪些想方设法欲入宫享荣华富贵的人,失掉自由换取荣华,呵,不过是场平等的交易。
沈念雪不明白本是聊着聊着花,三爷为何又说起人生哲理来了。
她道:“那我不求得到便不会失去啦。”
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何苦要为难自己呢,若是自己只做力所能及之事,不强求自己,便也无何可失去的了吧。
萧瓒心中一瞬间的怅然,不知是因沈念雪的率真还是因自己心思的深沉,他忽而觉得她的这份如同白纸般的纯真无比宝贵,若是让宫中的污墨沾染便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