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老仵作秦林因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告老还乡了,新的仵作还没到岗,现在刑部暂时担任仵作一职的是秦林年前收的徒弟秦念生。
年前秦念生岁,混迹在京城叫花子堆里,天天打架斗殴,标准的不良少年。那年冬天,他无意中得罪了一个地头蛇,被围殴的半死,奄奄一息的躺在雪地里,是秦林把他救了回来。自那之后,他便赖在秦林身边,硬是成了他的徒弟,跟着他学习验尸技术。
可是他天性顽劣,定性不足,赖在秦林身边,更多的是为了有口饱饭吃,不用再餐风露宿,因此年学习下来,秦念生连验尸这门技术的皮毛都没掌握,也只能给老仵作打打下手,现在让他独立验尸,他能验出个什么鬼来!
接任秦林的仵作由于突发疾病,需要延迟到任,可是科举将至,这件案子又刻不容缓。于是秦念生成日里在陆子卿的黑脸和阴森森的停尸房里度过,真是度日如年。
那天他正在努力翻看秦林以前的验尸案卷,希望可以得到一点启示,忽听守卫来报,说是有人在门口找他。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的来到门外,见到一个俊俏的灰袍少年正对着自己浅笑,想了半天,自己好像不认识,好奇的问道:“是你找我”
少年笑嘻嘻的对他说:“你就是秦念生秦公子吗”
秦公子秦念生乐了,这个称呼好听,还从没人叫过自己公子呢。于是故作老成的应道:“正是,小兄弟找我何事”
少年还是笑笑说:“秦公子,我家公子有事找你,请随我来。”
这么有礼貌的小厮,主人想必差不到哪里去。秦念生想了一下,便跟在少年后面,随他来到街角一辆马车旁边。
少年站在车帘外,对里面说道:“公子,秦公子来了。”
“嗯。”马车里面轻轻应了一声,随即车帘一掀,下来一个白衣公子。人淡如月,清俊飘逸,脸上带着半边白玉面具,显得神秘而出尘。秦念生一时有些看呆了。
“冒昧请秦小弟出来,是我唐突了。还请见谅。”白衣公子温温淡淡的声音,听得秦念生晕乎乎的,一下子不知自己身处何方了。他愣怔了一下,疑惑的问道:“这位公子,我们认识吗”
“人与人之间不是最讲求缘分二字吗”白衣公子面露微笑,说道:“在下墨心,听说秦小弟近日碰到了一个难题,而我刚好可以帮助你。”
这白衣公子其实是女扮男装的沈千沫,那个灰袍少年自然就是绿竹了。沈千沫听说了天香楼那起事件,也知道风泽被关押刑部的消息,她总觉得风泽不会是这么没分寸的人。作为学武之人,对力道的掌握应该是游刃有余的,一掌毙命的几率少之又少,除非这个书生本身身体有问题。
可是在没有看到书生尸体的情况下,任何猜测都是枉然。于是她着意打听了一下刑部仵作验尸的结果,却意外得知刑部如今正缺有经验的仵作,唯一的小仵作秦念生陷入困境的情况。
在大晟朝,仵作是不被人重视的,因此愿意从事仵作一职的人并不多,大多是生活穷困、又没有家累的那些人,为了贪图一份稳定的工作和固定的收入而已,很少有人把它当做一门学问或者职业去对待。也难怪,但凡是有点办法,谁也不愿意天天对着各种各样的死人过日子吧。
女子就更不用说了。沈千沫敢保证,如果她顶着沈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要求去刑部验尸,除了煊王府必定会借机来退婚,自己说不定还会被国公府扫地出门。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居然去干仵作干的活,这不是裸的丢国公府的脸吗所以,她考虑了半天,还是决定扮个男装来见秦念生。
“你会验尸你是仵作”秦念生看着眼前白衣翩然的俊秀公子,一脸的不信。眼前的公子看上去就是个文采风流的书生,哪里像个成天与尸体打交道的仵作啊。
“信与不信,等我看过尸体就知道了。秦小弟放心,我不会害你,只会帮你。”沈千沫希望尽可能的打消他的疑虑,接着说道:“那个书生死了有两日了吧,请问你们可有冷藏保存尸体,可有了解他以前的病史,死亡前的进食情况秦小弟是否已经对尸体进行了解剖,有否对他的内脏进行毒物化验”
秦念生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当然知道把尸体解剖了,是找到真正死因的有效办法,可惜自己技术不到家,这不是还没学会吗!不过看来这个公子倒像真是那么回事儿的,横竖自己办不到了,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也好。
于是秦念生同意沈千沫以自己师兄的名义,帮助自己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