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徽看着周澈,眼中满是敬佩。这就是周澈,武技高强,胆色过人。既有些智谋,又有胆量。他这么做,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去的。他应该根本没考虑能活着逃出来。
果然,周澈大笑之后说道:“杀了他之后,我便冲出船舱跳入湖水之中。我水性不佳,本是抱着必死之心的。我想死在焦湖里,也不能死在他们手里。他们往湖中放箭,我这小腿上的伤便是被射中的。但也正因如此,却也救了我一条命。本来我还打算游走的,碰碰运气。但我腿受伤了,那是根本逃不走的。我自知是游不到岸边的,便憋着一口气潜到大船船底下边,攀附在船底下方……”
李徽大声赞道:“好办法啊。”
周澈笑道:“多谢兄弟夸奖。桓序被杀后,大船立刻回到了岛上。我乘乱躲在水边树林里,看着他们许多船只出去在湖面上搜寻我的尸体。嘿嘿,他们却不知道我就在岛上。我在林子里拔了腿上的箭,捱到了天黑。我知道自己走是出不去的,便趁黑天杀了一名岗哨,换了他的盔甲,混上了一艘搜捕我的船上。那船是前往封锁濡须河口的兵船。借他们的光,把我送到了濡须口了。”
李徽听得心惊胆战,挑起大指道:“兄长好胆色,好机变啊。”
周澈摇头苦笑道:“兄弟可莫要夸我了,你可不知道我有多狼狈。我虽然混上了船,却也不敢抛头露面,因为会被他们辨识出来,我的口音跟他们可不同。而且他们都有定员,点卯的时候多出一个人可就败露了。所以上船之后,我便躲进了船舱角落里,根本不敢出来。直到抵达濡须口河口的那天晚上,我才乘乱跟着他们下船设卡的队伍溜了下来。这之后更是改头换面,亡命而走,生恐被他们发现了踪迹。我这条伤腿也发作了,简直寸步难行,狼狈不堪啊。”
李徽沉声道:“可受了大罪了。兄长大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养好伤再走。越是乱走,越是容易被发现。对伤势也不利。”
周澈微笑道:“我自然可以躲起来,但是我认定他们要早饭,怎能置之不理我只想着赶紧来京城将消息告诉你。你自然会做出处置。我若躲起来,岂不是没人知道此事所以我一路小心翼翼,偷渡过江,路上也不敢露面,只择野地山林而走。本来只有四五日的路程,我却走了足足十多日。到了京城左近,方知他们将搜捕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京城一带。画影图形都贴到城门口了。今晚下了这场冷雨,倒是让城头的兵士偷懒了,我才摸了进来,按照之前你告知的地址方位找到了你这里。”
李徽伸手抓住周澈的手,点头道:“兄长这一路太不容易了。我前日得知蒋胜禀报此时后,一直未兄长担心。生恐有什么变故。幸而老天保佑,兄长一切无恙。”
周澈点头笑道:“能活着见到兄弟你,我也是很高兴。兄弟适才说,他们不是造反兄弟认为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李徽沉吟片刻,轻声道:“其实,我也不太确定。我只是觉得,桓氏要造反的话,他们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但是他们调集荆州之兵,藏匿于居巢县焦湖之中,这明显是有大的行动。荆州距离京城数干里,调动兵马抵达京城起码需要十天半个月,而且要在战船充足,顺流而下的情形下。但是在焦湖之中集结,一声令下,三日便可抵达京城,这便不同了。这必是一场谋划好的行动。即便不是造反,也跟造反无异。总之,必有大事发生。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敢乱猜。或许,当真是一场反叛也未可知。”
周澈微微点头道:“桓氏当真是个祸害啊。不过,我宰了桓序,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朝廷的事情,我现在也管不着了。我只在乎兄弟的安危。现在好了,事情也告知兄弟了,我也可以放心了。兄弟自会小心防备的。我也该走了。”
李徽皱眉道:“走兄长往何处去”
周澈笑道:“自然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养好伤之后,远走高飞。”
李徽沉声道:“兄长来到我这里,便是到了家了。难道我还能让你出去东躲西藏么兄长要走,是拿我李徽不当兄弟了么”
周澈忙道:“当然不是。兄弟,我是不想连累你。若不是为了来告知他们的秘密,我根本就不会来找你。他们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他们一定会找上你的。我在你这里的话,岂不是害了你。我可是杀了桓序啊,若在你家中拿到了我,岂不是你也是同谋所以我必须走。”
李徽皱眉道:“不成。你腿伤未愈不能乱走,天气也已经入冬,会一天比一天的寒冷。而且你也说了,他们已经将画影图形贴到了京城。可能很快便会四处搜捕。这种时候,你往哪里躲避绝对不成。”
周澈道:“兄弟,你的心思我明白,但我留在你宅子里是绝对不成的,那真的会害了你。这件事上,为兄无论如何不能答应你了。”
李徽想了想道:“兄长,咱们各退一步。明日我送你出城,将你安排在一处安全的所在,你好好的养伤,我也可以随时的派人照看你。若我任你离去,倘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将何以自处你我结义同心,早已许下同甘共苦之愿,难道兄长要将我置于不义之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