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道:“还是绿茶清雅爽口,道蕴亲手炒得茶芽,很是好喝。”
李徽微笑点头,谢道韫是跟自己学的。
“汇兑钱币之时,便可乘机订立钱币标准。目前沈郎五铢钱已很是轻薄了,便以此为下限。钱庄汇兑之时,进行称重鉴别。这样可防止有私铸的更为轻薄的钱币流入市面,导致铜钱信用不佳,让那些不法之徒在钱币上做文章。这样即便朝廷不铸币,也可起到控制之用。避免进一步的恶化。久而久之,必成规制。”李徽道。
谢安点头道:“有道理。你适才说,设立什么钱庄汇兑,和之前你说的吸纳百姓之资有何干系?”
李徽继续道:“设立钱庄的目的不仅仅是汇兑,我认为有三大作用。其一便是之前我说的吸纳存储之用,集中民间零散之钱,汇聚成大笔钱款,可办大事。比如养兵,赈济等等需要大笔钱款的,都可游刃有余。其二,便是可放贷获息。有需要借款之人,也可在钱庄借贷,钱庄收取利息。利息自然要高于存储之息。以田产金银布帛等抵押之物换取现钱救急,到期还本付息便可,对百姓有利。譬如商贾之家有急用之款,无处筹集,也可借款救急周转,避免破产。即便是朝廷需要,也可以向钱庄借钱,按照规矩办便是了。第三点便是飞钱汇兑了。这一点不必多作解释了吧。”
谢安捻须点头,沉吟思索。谢玄却双目放光,大声道:“贤弟这脑子可真是活泛啊,若是我,一辈子也想不出这样的法子。亏你能想出来这种东西来。”
谢安心中也颇为赞叹,但他还有许多事没有弄明白。
“想法确实很新鲜,也似乎很有意思。不过老夫还是有些疑问。首先,这件事未必有人肯信。也并非你所言的那般,人人都会配合和参与进来。或许会有,但定是少数。”谢安道。
李徽笑道:“若是我出面,自然没人肯相信我。但若是谢家出面便不同了。又或者联合琅琊王氏,太原王氏一起做这个局。则号召力和信任度不言而喻。谁会不相信王谢大族的实力和公信力?无论德望实力,都无可置疑。四叔你说是不是?”
谢安看着李徽微笑不答,心道:这件事是好是坏老夫都还没断定,怎么可能会出头做这件事?老夫都不太相信能成,怎能让琅琊王氏和太原王氏相信?
李徽继续道:“这件事必有个循序渐进,逐渐认识的过程。一开始众人观望是可以理解的。但总有人会相信,会敢于尝试。一旦存入钱款者得了利息,汇兑钱款者得了便利,口碑自然会发酵。正如我之前所言,谁愿意将钱放在家里看着钱一年比一年,一个月比一个月的贬值?能存在王谢大族的钱庄你,有王谢大族的实力和声望作为保障,有凭有据,生出利息来,以钱生钱。且又证明是真的话,此事很快便会成为推广开来。有利且有保障之处,必是趋之若鹜的。”
谢安点头道:“这一点我相信。但是,你将这么多钱吸纳进来,付出利息。这利从何来?靠着放贷和飞钱收取的费用?我恐怕你三五年内也难以相抵,更别说挣钱了。正如你所言,百姓一旦趋之若鹜,将钱存入钱庄之中。存的越多,你付出的利息越多。而你又打算拿着大笔的钱支付民团费用,这一来一去,亏空更甚。一旦百姓大批取出钱来,连本带息的取出去,则你拿什么支付?莫非要我谢家砸锅卖铁,将我谢家产业搭进去么?”
谢玄在旁听得冒了一身冷汗。若不是对李徽的人品极为信任的话,几乎要以为这是李徽再给谢家下的一个陷阱了。如谢安所言,存入的钱连本带息要归还的时候,那岂非是大灾难。别说李徽还要从中拿钱支付大笔的民团所用了。就是放着不动,最终也是要付息的。这利息钱到时候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谢玄本以为李徽听了这话会立刻意识到他的计划是不成的,定会自己推翻自己的计划,谁料想,李徽却笑了起来。
“四叔,这种担心,实属多余。这本就是一个钱款滚动,源源不断的事情。百姓今日存钱,明日取钱,实属正常。并非今日全部百姓将钱存入,之后便无人来存钱了。钱庄每日都有款项流入,也每日都有款项出去。张家存钱,李家取钱,张家的钱难道不可支付给李家?明年存入的钱难道不可支付今年存入之本息?”
谢安瞠目看着李徽,他有些明白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