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p>
云悠悠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们的关系, 不是那样。您无需为我做到如此地步。”</p>
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指轻轻摩挲片刻。</p>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是能医我的药。”他平淡地问。</p>
她讶然看着他。</p>
他放开手指，很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 把她带到了舷窗边上。</p>
他抬手，指向无尽深空。</p>
“就是在那个方向，有人向我发射了一枚黑弹。”他的声音非常冷静，冷静得近乎冷血, “撒伦家的人，做得很漂亮, 抓不出是谁。”</p>
云悠悠屏住了呼吸，等待他继续说。</p>
“虽然死里逃生, 却还是受到了幅射影响。”他抬起手指, 毫无怜悯地戳了戳自己的头部, “头疼, 压不住暴戾情绪。三年前某一天, 皇后召我去见她。”</p>
他停顿了片刻。</p>
她发现他的喉结一直在滚动。</p>
半晌，他轻轻一哂：“她戴了一条矿物项链, 能够显著提升幅射影响的矿物宝石。”</p>
她的心脏在胸腔中狠狠下坠。</p>
“我怀疑过任何人。”他垂下眼睫, “唯独没有她。”</p>
他的黑眸一片清冷，没有半点泪意。</p>
她的眼眶却悄悄湿润了。眼前这个人，身上究竟背负着什么啊。</p>
“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回到星河花园，想用一用虚拟舱，却发现……”他睨了她一眼, 似笑非笑，“有人霸占了我的地盘。在她的帮助下，我的病症得到了有效缓解。”</p>
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p>
“需要我详细说么？”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坏笑。</p>
她的脑袋垂得更低，小幅度摇了摇, 耳朵尖红得滴血。</p>
原来那天殿下到虚拟舱，是因为这样。</p>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在此之前，他几乎没有多看过她这个“契约情人”一眼。</p>
在那之后，他偶尔就会召她到健身房，陪他一起健身。</p>
她从来也没看出他身体不适。</p>
这个男人有完美坚硬的外壳，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温和冷淡的外表之下。</p>
“殿下……”她探出手，轻轻牵住他，“您也是能治我的药。”</p>
他低笑着，反手扣紧她的手指：“那就这样一辈子吧。”</p>
她用手指轻轻摩挲他手背的皮肤。</p>
他的皮肤冷白光滑，比她的坚硬很多，触着他，让她感觉无比心安。</p>
但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p>
“殿下，我得回去。”她的声音轻而坚定，“我需要时间冷静想一想，这件事也必须亲自向哥哥交代。而且，我无法接受林瑶脱罪，清清白白回到公众视野——哪怕只有几天。请您相信我，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活下来，回到这里。”</p>
闻泽沉沉喘了一口气，半晌，轻飘飘地说：“你知道刑讯逼供是什么样子么。相信我，落到那些人手上，你会后悔莫及，只求速死。”</p>
她把嘴唇抿得微微发白，过了好一会儿，努力挤出笑脸：“殿下，我会争取不被活捉。”</p>
“别找死。我走不开，无法陪你回去。”他冷冷地说。</p>
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非常糟糕。</p>
“殿下，我身为证人，他们不可能公然让我出事。我只要事先制定好撤退计划，出庭之后及时逃出他们的视野就行了——有您接应我啊。”她轻轻软软地安抚他。</p>
“远水不救近火。”</p>
“殿下，我无法心安理得留在这里。”她凝视着他，温柔却坚定，“除了林瑶的事情之外，覃飞沿的状况我也有些担心。我已经把他当作朋友了。”</p>
他垂眸看她。</p>
这个绵软软的女孩，平时乖顺得不得了，但是遇到她坚持的事情时，却比任何人都要执拗。</p>
“如果我一定不许呢。”他的唇畔露出微笑。</p>
她慢吞吞地垂下眼睛：“胳膊拧不过大腿。也许您会收获一具听话的行尸走肉。”</p>
闻泽气笑了。</p>
半晌。</p>
“好。”他挑眉，微笑，“去吧。如果查到西蒙的状况，别指望我会告诉你。”</p>
云悠悠：“……殿下。”</p>
他指着书房的门：“去找白侠，他会替你安排行程。”</p>
云悠悠能感觉到，她把他气狠了。</p>
殿下每次特别生气，都会让她滚蛋。</p>
她悄悄观察他，发现他的眼睛里出现血丝，额角露出跳动的青筋。</p>
除了这两处之外，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一丝异常，唇角挑着礼节精致的笑容，仪态完美，风度翩翩。</p>
“殿下……”她小心地问，“您是不是头疼？”</p>
“没有。”他答得很快。</p>
“哦。”她垂着头走出两步，微微侧过脸，“要不要吃个药？”</p>
“不要。”</p>
“哦。”</p>
她点点头，鞠了个简易版的躬，然后走向门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