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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天下平,父子聚得安。
那一天在盛平城外的小巷之中,两个前半辈子都没怎么说过话的父子,敞开心扉,瘸子老陈甚至在厨房通风处下拿出来了只有过年时候才会吃的腊肉。
这些年,小五子孤身一人在外打拼,瘸子老陈却从来不担心。更早的时候,为了让小五子有一份立志于天下的决心,瘸子老陈从小便对小五子爱答不理。
这一天,父子两个人没有互相争吵,只是坐在一起闲聊天,一个是多年之前顶天立地充满英雄气概的老男人,一个是将要冉冉升起的年轻男人。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年的田间生活让周围的街坊邻居早已经适应了下来,等到众人准备前往田间割菜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到了巷子门口。
马车之上没有马夫,四匹一水白的没有一点杂毛的骏马不断地哼哧哼哧喘着鼻息。
这让四邻八舍的街坊都有些担心,当得知是老陈家小五子回来的时候,有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不由得担心了一声。
但凡北燕军中回来的人,第一种就是光明正大的探亲,第二种那就是逃兵。
小五子可千万别是招惹了一些不该招惹的人啊。
从马车之上出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一身锦绣华袍的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般人。
几个从未见过这么帅气男子的小姑娘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胡同里一位最为德高望重的老人,见此情况靠了上来问道:“公子,您这是在等谁啊?”
掀开轿帘的沈今安用手指了指小五子的家门说道:“等我的一位朋友。”
老人道:“不知道您是?”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谁。”沈今安带有几分佛系的语调说道。
就在众人都感觉到有些迷茫之际,一个少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来。
这个叫做陈念先的少年环顾四周,挺直了腰板,双手抱拳道:“小五子感谢各位街坊邻居这些年对我爹娘的照顾。”
这一句话让堆积在胡同口周围街坊部都有些迷茫,小五子也不过多解释,只是将后背上的硕大包裹扔到了马车的一侧,然后娴熟之际地翻身上马。
父子两个人一宿交谈让小五子毅然决然地走上了一条充满未知的道路。
二十年的平庸,两代人的压抑,如果不好好地在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那还得了。
马车内的沈今安提醒道:“北燕斥候可持铁器上街。”
小五子先是一愣,随后慢慢地褪去布条,一把黝黑至极的大弓在众人面前展露出来。
“爹!娘!小五子走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小五子对着自己家门大声的喊叫道。
陈家家门内并没有传来一点声音,可是仔细地听,却还能够听到一点女人哽咽的声音。
小五子用力地挥动一下自己手里的缰绳,刚才安逸半天的骏马忽然爆发出来了惊人的嘶鸣声音。
这一声嘶鸣声音,不仅牵扯动了陈家父母的心,还牵动了一个叫做小杏女孩儿的心。
“陈哥哥,我等你回来。”小杏在心里暗自念叨道。
那辆马车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外面的喧闹声逐渐平淡下去,小五子走了,姚氏终于可以放声大哭起来,为了儿子的前途,这个早已泪崩的女人却还是坚强地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瘸子老陈满脸泪水,却是笑着说道:“小五子比我强。”
姚氏听到这句话之后,再也坚持不住了,好似发了疯一般地向外跑去,自己儿子的身影早已不见,地上也只留下了两条车辙。
卖酒商贩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那一股酒香还是那样的沁人心脾。
“来二两酒!”
这一次瘸子老陈终于有了底气大声的对着卖酒商贩大声说道。
瘸子老陈这个坚强了一辈子的老人,站着是一片天,坐下是一片地,躺着是一棵树,从未对金钱有过概念的他,在军中是可以散尽家财的好汉,退伍之后是不会给家里人多增添一点麻烦的顶梁柱,可是瘸子老陈却因为只是花了儿子的十几枚大字便尽做女儿状。
卖酒小贩自己酿造的酒不仅辛辣甚至还有一点微苦,这些只有庄稼把式才会喝的酒,却让瘸子老陈不断地回味道:“活够了,这辈子没有心事了。”
沈家斥侯营第一位斥候陈怀甲缓缓闭上了双眼。
老兄弟们,我来了,你们的仇,我儿子小五子会帮咱们报仇的,大帅家的殿下也没有咱们想的那么不堪,我好像看到咱们北燕的那一杆大纛插到了北疆的狼居山了。
瘸子老陈还是没有熬过那个让人担忧的春天。
唯一可惜的是孝子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