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莎听着他这么强硬认真的话,顿时停下脚步,她的笑声变轻,问道:
“是你自己想做这个事,还是好戏人想做?”
“有分别吗,我就是好戏人。”雷越说道,回答她的同时,也是从异体共振后首次如此审视自己。
“我记起了很多事,我也想通了很多事,我永远不会再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儿了。”
他说道,“我可以被说服,但我不会为难自己,死也不会。
“没什么明星人设那一回事,我就是明星本人。
“我,雷越,好戏人,现在想抢银行。绫莎,夜雾女,你呢?”
雷越直视着绫莎的双眸,她漂亮的脸容有点凝结。
“为什么?”绫莎问道。
“一定要有原因吗?”
雷越环顾周围破落逼仄的楼房,以及远处那些靓丽的高楼大厦,边想边笑说:
“因为我婆婆住院的时候,我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还是得倾家荡产,现在还只剩三千块。
“但同一个科室、同一个楼层,旁边那些贵宾病房里的人,这个长官那个长官的,上万块的补药随便打!
“因为我在医院看到很多这种事情,那么多的病、那么多的负选择、那么多的家破人亡……
“因为像你说的那样,‘为了经济好’就一次印超多的钱,大放水,但这些钞票部去了有钱人的口袋里,变成他们更多的房子、车子和各种玩意儿。普通人连一张都拿不到!每天辛苦干活,钱不断被人抢走,还要被人说穷是因为不努力。
“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人是既没有枪也没有钱。
“因为我讨厌这样,我受够这样,因为这是很多人一直想做但没能力做的事情。
“因为我现在有能力做,因为我自己就想做!我要去抢银行。”
绫莎还保持着微笑,嘴角却微微有点颤。
被他这些米奇老鼠废话搅得心绪翻腾……
她好像看到一个污脏、瘦小、病态的小女孩躲藏在城市下水道里,抱着一个同样污脏的熊娃娃,抱紧,不让自己哭。
那个小女孩,患有先天遗传病,纯纯的负选择。
那个病是个“富贵病”,是一个无底洞,是穷人们的深渊地狱。
钱都花光了,她知道花光了,医院把她和妈妈赶出来之后,妈妈说去给她买个雪糕,就再也不出现,永远不回来了。
“我通常不会让自己搞这种事情。”绫莎说道,声音平静如冰水:
“毕竟,这个世界上最多的是蠢蛋,发点小文章就能拿到钱了……”
“不,那些没劲。”雷越摇摇头,“那些不是你,你不只是个发小文章的,你想要的东西很特别,我也是。”
“你觉得自己对我了解多少?”绫莎神情越发冰冷。
“不是很多。”雷越说,拔出腰侧那把先锋者二代黑色手枪,抛给了她,“但我知道你会感兴趣。”
啪哒,绫莎接住了手枪,望着他。
渐渐,她冰冷的面容重新露起了笑容,彩发重新炫丽。
“你还真是个害群之马。但记住,害群之马最害人的是,活得比谁都久。”
绫莎笑说,拉了手枪的套筒一下让子弹上膛,又道:
“在这个时间点,委员会体系和东州条子们还没交接好,有些地方还没出现异质,不纳入《世界融合法》管理范围。
“我们的确可以玩上一场,不过,银行?
“没意思,要抢就抢大的!”
绫莎说了个地方。
“有意思。”雷越听着点头,与她一样,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还是你这种老害群之马会玩。”
……
在东州北方的城市接壤“青城”,青城印钞厂大楼就位于热闹的城市街头之中。
印钞厂似乎没被外面的世界大变影响,仍在运转,高速印出一批批散发着油墨味道的钞票。
这时候,宽阔明亮、富丽堂皇的一楼大堂,走进来了两道昂扬的年少身影。
砰的一声枪响!
安保人员根本拦截不住,大堂里所有人员顿时纷纷错愕地望去。
只见一个是烂脸的黑衣黑发少年,左手上抬着一把黑银双色的重型手枪,
一个是手上有荆棘纹身的棒球服彩发少女,则是右手抬着一把黑色手枪。
他们把枪口对准前方,说道:
“我们是来抢钱的!”
话音未落,少年和少女相视一眼,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