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叔叔想反驳,又想到盛夏至的专业,只能闭嘴。他又说:“我家还吃橄榄油,橄榄油很好的,老外都在用,很健康的。”
盛夏至又翻个白眼,“橄榄油是冷油,温度一高,各项指标爆炸,对身体不好,不适合中国人的饮食习惯。”
盛夏至问:“您还要咨询别的油吗。”
盛叔叔赶紧给自己找借口,溜走了。
刘女士冲盛夏至摇头,“你真是从小就不喜欢他。”
盛夏至说:“谁让我小时候,他总是欺负我。”
下午的宴会大家玩得很尽兴,盛叔叔多喝了几杯,倒没再说扫兴的话。
盛夏至现在住得是外公的房子,盛叔叔和盛奶奶今晚住在村里,住得是盛家祖宅。
夜深了,盛夏至的卧室推开一条缝隙,盛夏至小心翼翼溜了出来。
她才走到门口,江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去干嘛?”
她转身,问:“我把你吵醒了?”
江寒摆摆手:“没有,我吃撑了,正玩手机消食呢。”
他来到盛夏至身边,发现她衣着齐整,连鞋子都换好了。
“大晚上的,你这是?”他疑惑地问:“不是去装鬼吓你叔叔吧。”
“胡说什么,我是这种人吗。”
盛夏至叹气:
“我要去看我爸爸。
我明天肯定哭得很惨,我不想让白露姐担心,想今晚先哭一场,明天说不定能理智一点。”
江寒已经换好鞋子。他说:“走吧,我陪你去。不过,你知道盛叔叔在哪吗?”
很长一段时间,盛夏至都不肯接受父亲离开的事实,一直拒绝去祭拜他。
盛夏至回答:“白天时,我问过刘女士了。”
夜晚的小村村依旧安静,只有虫鸣和海浪的声音。两人走在昏黄的灯光里,随意聊着天。
江寒问:“白露姐回来了吧,我之前好像听见开门声。”
盛夏至说:“我也听见了,妈妈最近真的好忙,吃饭时都没见到她。……对了,雷惊蛰呢,今晚我怎么没看见他?”
“舅舅和哥哥回岛上了。”江寒说:“听说岛上有什么工作要处理,他们说明天回来。——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两人这时已经来到坟地,远处传来隐约的哭声。
江寒有些害怕,把盛夏至护在身后,“咱们,是不是,打扰,大家,了?”
“不能吧,都是看着我长大的。”盛夏至扒拉开江寒,大步往声音的方向走去:“我去看看,万一这位有什么需要,我帮他和家里人说一声。”
江寒真的吓惨了,佛祖菩萨上帝拜了一遍,战战兢兢跟在盛夏至身后。
两人越走越近,声音也更加清晰起来:“……他们都不喜欢我。你女儿不喜欢我,你老婆不喜欢我,你小舅子也不喜欢我——”
江寒小声说:“这声音,好耳熟。”
盛夏至皱眉,“听起来,像我叔叔。”
下一秒,盛叔叔嚎啕大哭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哥,我好想你。你一走,他们都欺负我,你快出来,帮我骂他们呜呜呜呜——”
盛夏至咨询江寒:“我该过去安慰他吗?”
“大晚上过来,就是不想让人看见。让他一个人哭吧。”
江寒说完,把盛夏至拉进后方的树丛里。
没想到,树林里已经躲着两个人。
是声称回岛上的雷惊蛰和江谷雨。
雷惊蛰眼眶通红,江谷雨正给他递纸巾。
第二天是盛清明的忌日。
祭拜他时,众人在他墓碑旁发现一个西瓜。
是白瓤的无籽西瓜。
“我上次来还没有呢。”建军叔说。
盛夏至强忍着泪水,沉默地劈开这个西瓜,分给众人。
江寒摸摸她的脑袋,“你爸爸也在劝你。你要听话,以后不能再伤心了。”
盛夏至不说话,和着泪水吞下了这颗瓜。
江谷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回程时,偷偷问江寒。
江寒解释说:“无籽瓜,只结这一茬,不能繁衍后代,没有以后。所有的悲伤和思念都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