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郑钧礼呼吸声均匀,清浅月光滑在他睫毛,于他眼窝落下一汪清泉。
江不晚睡不着。
卓菲白的事情,江付东的事情都让她焦虑难安,她恨不得现在爬起来,再到外面去寻些珍贵古籍。
说不定再学些知识,她就能解决当下的困境。
幸好她的‘床边人’长得秀色可餐,能微微舒缓她对于未知的恐惧。
也不知是不是江不晚的目光过于炙热,郑钧礼竟是忽然翻了个身,面向了江不晚这边儿。
江不晚微惊,心下却有些喜悦。
郑钧礼的一整张脸比一半脸更好看。
郑钧礼的呼吸不再匀和,好像有些要醒的迹象。
江不晚立即闭上双眼,佯寝。
许久后,江不晚再忍不住,还是将眼睛睁了开来。赌的就是一个郑钧礼又重新睡着。
流转眸光相触,夜中冰凉的寒气似乎变成丝丝电流,钻进了江不晚的身体。
郑钧礼醒了,也不知醒了多久。
他正看着她,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她睁开的双眼,而后错愕不堪。
江不晚此前从没在郑钧礼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神情。
他真像是做了坏事被抓了。
“我饿了,你饿吗?”郑钧礼莫名其妙无缘无故地来了这句话。
江不晚轻笑,而后隔着被褥捂肚子道:“饿了。”
郑钧礼猛地起身,而后起床站定,朝门外走去,一边走又一边问江不晚道:“我去做宵夜,你吃些什么?”
“面条?”江不晚脱口而出。但其实,她也没有那么饿。
江不晚掀开被子,跟上了郑钧礼的脚步。
“你不用下来的。我做完给你端过去。”郑钧礼说道。
江不晚讪笑。那怎么好意思呢。
深夜里的郑家安静得要死,四处都没有灯,只是偶尔有月光从窗外溜进,这才让这屋子显得没那么乌漆嘛黑。
二楼尽头的屋子照不到月光,如果不是江不晚白天看见那里有一个房间,现在大抵会觉得那边儿只是一堵墙。
那屋子里,住的应该就是郑家的大太太。
除了那位经常与林春芹斗嘴的老妈子会出入那里之外,江不晚好像从没见过其他人进入过那间房,更别提是看见里面的‘大太太’出来了。
“你不去看看你母亲吗?”江不晚想着,郑钧礼唤林春芹姨娘,林春芹的年纪也不大,还时常教唆郑钧南,让他们兄弟阋墙。所以郑钧礼和林春芹一定没有血缘关系。
既然如此,那二楼尽头房间里的大太太就该是郑钧礼的亲生母亲了吧?
“母亲?”郑钧礼的眉角以一种细微到难以察觉的弧度挑动了一下。“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
他甚至和别人一样,几乎都没有见过那房间里的‘母亲’。
“啊?”江不晚有些意外。
“我母亲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她去世的时候,我爹还只是个小商人。”郑钧礼淡然说道。“郑家现在的大太太,是我爹后来续弦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江不晚有些懊恼自己的想当然了。
“无妨。我早已经习惯没有母亲的生活了。”郑钧礼笑笑,他确实早就不在意、不伤心了。
郑钧礼走到厨房,打开一盏小小的电灯,而后便从柜子里拿出一把粗壮的手擀面条。
江不晚趁此拿锅加了两碗水,而后将锅放到了小灶台上。
郑家财大气粗,在这风雨飘摇的九十年代便已用上了煤气。江不晚猜想,这煤气的费用一定不低。
郑钧礼将水烧开,而后下入面条。
轻薄的水汽喷薄升腾,浸润他的肌肤,竟是让他的容颜更加俊丽秀美。
江不晚一瞬失神,心内的某处开始发痒,一种原始的冲动慢慢滋生,那感觉越来越浓,越来越浓,直至充盈身,膨胀难消。
江不晚好像闻见了一阵异香。
那是一种勾人的香气,内里带着淡淡的花草清味,又沉淀着果木浊香,萦绕四周,挥之不去。
这香气勾得她崩溃了防线,整个人都被浴进了火里。
江不晚近前,踱到了郑钧礼身边,而后用力踮起脚尖,亲吻了他的脸颊。
他的脸被水汽蒸得温温热热的,水嫩又柔滑,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