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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清晨。
踩着晨曦的微光,白止换上一身墨色锦衣武服,缓步向机关城后山走去。
林间树影婆娑,枝蔓横生。
红日透过缝隙,撒下阴翳斑点。
小径逼仄,只三尺宽窄,路边都是杂草灌木,林林散散,阻人前行。
林中少有人烟,草木繁盛,多有山鸡野兔穿行。
穿过树林,复行二百余步,是一处临着断崖的凹台。
凹台临着山涧,地势居高临下,俯视着整座机关城。
台上山风猎猎,即使是六月中旬的日头,也感到一丝寒冷。
凹台后,一道高大的身影肆意挥舞着手中大剑,无半点章法。他临崖而立,迎风呼啸,声音里带着丧气和颓郁。
白止行至此处,见到石猛的身影,清澈眼畔晕开笑意。
他向着凹台深处喊到:“石猛兄,你可让我一顿好找。”
闻言,凹台里高大的身影冒出头来,他一身墨色短打服饰,手里提着大剑,宽大的额头上,流着细密的汗水。
见是白止,石猛黝黑脸庞顿时多了几分局促,他掌心握紧大剑,又倏忽松开。
伸手挠一挠额头,他嗡声道:“小,……,统领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石猛的心底闪过一丝慌乱,他不敢直视白止,眼神飘忽躲闪。
自那日两战两败,石猛自觉在墨家丢尽了颜面,这几日里,他每天都深居简出,躲着不见旁人。
白止,是第一个主动寻上他的人。
白止见他姿态,不由得轻笑一声。这猛张飞一样的人物,尴尬起来,竟然颇有几分反差的萌感。
他打量着石猛,清声道:“这几日不见你的人影,所以特地来瞧瞧你。怎么,不欢迎我?”
石猛脸色涨红,他嗫嚅半天,道:“统领大人,您找我有事儿吗?”
此刻,石猛心中只觉得羞愤。
他眼里,白止这是特意来报前日之仇,羞辱他来了。
白止不理他神态,自顾自走进凹台,寻一处石头坐下,道:“几日不见人影,是觉得自己丢了脸,不好意思见旁人了?”
石猛默然,他伫立在一侧,张不开口。
他自信满满的挑衅,却被白止摧枯拉朽的打败。
这几日,他的一刻向武之心几乎破碎,只能躲在这山崖僻静初,无能的挥舞长剑,发泄心中的恐惧和怯懦。
“过来坐”,白止呵道。
他呼喝着石猛在一侧坐下,朗声道:“今日,我是来找你学剑的,不知你这位师父,有没有兴趣教教我。”
石猛面色一凝,心中苦意更甚,他苦涩道:“统领大人,非要来羞辱我吗?我老石狗眼看人低得罪了你,您要整我,我毫无怨言,但请您给我留点面子,何须用剑术来羞辱我。”
在石猛心里,只觉得白止剑术内力俱胜他十倍百倍。今日白凤打着找他学剑的借口,恐怕是要报复他了。
白止瞥他一眼,转头看向崖下山涧。
他面色澹澹,语气清朗:“我还没那么闲,特意来侮辱你。”
“那您是什么意思?和我一个手下败将学剑,您是在开玩笑吗?”
石猛面色激动,语气激昂,声音里满是质疑的味道。
云鬓飘飞,衣衫作响,白止迎着山顶的凉风,不急不缓道:“我初入墨家,需要学习墨子剑法。今日我来找你诚心求教,看你这个样子,是要敝帚自珍吗?”
石猛颓然一笑,他挪一挪身子,握剑的手怔怔松开,低声道:“我这个手下败将,哪有资格教您练剑。统领大人,您就别折煞我了。”
闻言,白止清隽面庞凝起几分霜色,他回眸正视石猛,沉声道:“我原以为,你是个人才,没想到,呵呵……”
一个经历了一场大败,就垂头丧气的男人,令白止心底生出几分鄙夷。
若他没有坚定的信念,屡败屡战的勇气,那对白止来说,此人也不过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他站起身来,转身欲走。
“站住”,石猛闷声呵道。
他站起身子,高大的身躯遮掩白止的身影。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止摇头轻笑,他眉眼无视石猛,不屑道:“你敢挑战我,这很好,敢于质疑不公和挑战强者,说明你不是懦夫。
可我没有想到,仅仅是败了一场,你就成了这副鬼样子。逃避,自卑,敏感,多疑,你比女人还像个娘们儿。”
“我不是娘们儿”,
石猛一张脸狰狞红赤,他虎目圆睁,等着白止,一双大手握成铁拳,身子随着粗气的喘息,不断颤动。
白止抱胸蹙眉,泠然失笑,“你躲在这个鬼地方,只因为我来找你,就多番揣测我的意图,吓得如履薄冰,不是娘们儿又是什么?”
“我不是娘们儿,”石猛怒声大吼,他的一双虎目眼底勾起血丝,无边怒气从他身上喷涌而出。
“生气了吗?”白止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