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闸门没有向往常一样被打开,而是被“咚咚咚”数记重响敲开,比武场的尘土在轻轻震颤,一个两米高的居然将铁栅门生生扳歪撕扯开,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手上还提了个血肉模糊的黑衣打手,他竟是用这黑衣打手的身体当工具,锤开了铁闸门……
“哈哈哈哈……”画着丑角脸的男子站在一楼花厅里愈发亢奋愉悦,“今天东奴的状态绝佳啊!”
“陆公子,你这,他怎么又……”建康县的法曹望着被东奴扔在地上的打手尸体,满脸无奈道,“唉,不是说不会再波及无辜的人了吗?”
“欸,这怎么能怪东奴呢,他又不是人,打小就跟个野兽似的,肯定是那该死的奴才开门慢了才把东奴给惹急了,我已经教训过这群废物很多次了,他们自己不听啊。”画着丑角脸的清瘦男子就是建康县乃至整个蒋州州府都不敢惹的神都四大豪商之一,陆敏。
“那依陆老板看,这枉死的打手该如何处理呢?”建康县的县丞光看面相就知道要比法曹圆滑许多,他摸着嘴角的小胡子道,“总得有个交代才是。”
“小事,小事。”陆敏抹了把自己的黑脸,顺手搭在县丞肩膀上道,“咱们取个整,这小子的丧葬费算他二十两,我一会番五倍凑足一百两交给县丞和法曹二位,你们辛苦辛苦,帮忙好好安抚一番那打手的家眷。”
“哈哈哈,陆老板慷慨仗义,属实为神都商贾们的典范啊。”县丞没开眼笑道。
而此时一楼二楼的看客们接连爆发出了一阵一阵的嘲笑声,再看比武场中的许为,他身形僵直,呆立在原地怔怔出神,仿佛是愣住了。
“不会吧,这就已经吓傻了?”韩自旺看到许为发呆的模样捧腹道,“你之前不是很能打吗?”
韩自旺现在肯定是场最开心的人,因为许为就像只蠢笨无脑的野狗一点迟疑都没有就踩进了他的陷阱,哪里有什么公平比武,从他好心提出建议那一刻开始,韩自旺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置许为于死地。
从旧陈到如今隋朝,从神都到荒都,从以前的乌衣巷到现在的城头庄,韩自旺虽然可能连还未及笄的少年都打不过,但敢把刀对着他的人无一例外死了,因为他足够敏锐,因为他骗人的时候足够真诚,更因为他睚眦必报,十倍奉还的阴狠执念。
“你厉害,我是杀不了你,但总有人能杀得了你,不然我就不叫追命夜鸮了,嘿嘿嘿。”韩自旺今天赌的就是许为死,即便他老板陆敏要求东奴折了许为两条腿将其弄残,一会等残废的许为出去了他也会亲手赏许为一个千刀万剐。
不过许为现在的表现让韩自旺有点失望,本来许为之前坐在马车上的状态放松惬意,韩自旺知道他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也正合了韩自旺的意,韩自旺今晚最想看到的场景就是许为从自信满满到畏缩恐惧再到彻底绝望的过程,这样子的场面韩自旺已经看了好几次,只是依旧觉得百看不腻。
可是现在一点未交手,许为却已经吓得呆若木鸡,这还是让韩自旺有些许扫兴感的。其他看客与韩自旺的想法差不多,他们要看的是白净公子屁滚尿流的模样,想听的是许为发自内心的畏惧哭喊,可现在许为就是这么站着,就连对面气势汹汹的东奴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听着周围人的谩骂,陆敏也没想到战局会这般一边倒,顿感无趣喊道,“算了算了,东奴,赶紧一掌拍死这痴人得了,我都有点反胃了。”
本来以为要输钱的赌了许为会“残”的人,听了陆敏的吩咐东奴拍死许为的话语突然又兴奋了起来,很有默契地喊道:“拍死他!拍死他!”
另一边不服输,知道东奴也未必一定会听陆敏话的望月楼常客则异口同声道:“废了他!废了他!”
还未开打,周围的人声音浪已是一阵接一阵,只是漫天而降的恶意似乎并没有让许为回过神来。
夹杂在人潮吼叫中的,是一个年轻小伙惊讶、焦急的声音,“那人不是当日在玉幡镇客栈救了我们的旅人吗?”
“嗯,确实是他。”一个还算健硕的中年男子依稀记得当日许为在客栈里书生执刀般的意气风发。
“快,快去庄里找二小姐。”说话的年轻小伙这是当日劝说陆晓先行回石头城搬救兵的年轻人,“二小姐可一直在找他啊。”
身形超过两米的巨人听到陆敏的吩咐朝许为走去,见许为没有逃跑他也不焦急,一步一个脚印打算就像拍死一只苍蝇般拍死许为,然后回去吃两只活鸡助助兴。
许为望着眼前红发飞扬,只穿了一件鸦青色无袖短打的壮硕巨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陈东东?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