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因为他深深陷入美好的梦境中,不愿醒来,梦里的感觉太多真实,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要醒来,明天的太阳也不要升起来,就让他长眠在这个梦里吧。
梦里,他梦到和姑回来看他了,向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推开他的房门,丢下背上的药篓,对他喊道,士彦,过来,抱抱。
他惊得从床上窜起来,忘了穿鞋子,直接奔向她,扑进和姑的颈窝,委屈道:
你都没有想我!
梦里的她反问道,怎么知道是我?
他不敢松手,生怕他一松手,她就像夜间的凝露水汽一般消失了,像呼出来的气息一样,片刻就消失了,他紧紧地圈住怀里的人,她身体的绵软温热,她身上的芬芳和气息,是那么的鲜活,他心痛地捧住她的脸,心想,在梦里,就让我放肆一点吧,祈祷着,这个梦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
我辨得你的脚步声,他说。
这一夜,他放肆地向和姑坦白他一切的悔恨和误解,放肆地向她倾诉着蚀骨般的相思之苦的折磨,他拼命地表露着自己的悔过和改变,因为他生怕黑夜过去,白日他就要从一个寂静麻木的世界里再次醒来,独自一个面对所有的空虚和看似的繁忙。
外人都只能看到他身居高位的孤冷,却没有人愿意真正地去关心他,他的身边现在留得下来的只有算计的利益和永远的敌人。
他的友人和忠实的僚慕也都升迁而远在各地,不在身边,那些酒色笙箫,他也不再为之动容,他只怀念那个让他感到温暖的臂弯。
宜阳,是他早就回不去了的家,而他现在再位高权重,也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都说长大了之后,人是没有家的,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的家只是父母的家,而他只是父母的孩子,父母并不需要他,只需要一个听话的儿子,一个可以联姻的、为家庭做贡献的孩子。
至于这个孩子是不是他,有什么样的感受,什么样的喜好,什么样的情绪,什么样的心情……这些都不重要。
生他的女人,只需要一个让她骄傲的儿子,至于这个儿子活得开不开心,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不过是孩子闹别扭、不懂事罢了。
或许,原本他就是没有可以依靠的家的,只不过是那年他自己亲手的一场大火燃烧了维持了多年的坚固的幻象。
生他的女人逼走,甚至是逼死了他心爱的女人,让他不懂为何女人如此容不下女人,他苦笑,狂笑,心痛碎成千万片,变成扎脚的琉璃瓦片,扎得他每走一步,心都好像是在流血,步步血迹,难过得天都黑了下来,直到一把红光在东厢燃起,他才见到一丝光亮。
他才明白,哪里是女人容不下女人,是生他的女人容不下他的选择,容不下他罢了。
火光中他侧头看见慌乱的母亲,泪流满面地求他出来,至亲之人,原本是那样的熟悉,现在却陌生得可怕。
娘亲,你真的爱我吗?
阿四冲进火海,把大少爷拽了出来。
张士彦失魂地问道辛母。
辛母没想到她自幼乖顺的儿子竟然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事情,吓得她泣涕涟涟,抱住她的掌上宝,娘当然爱你啊,你是为娘唯一的孩子,我怎么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