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用自己的命换主人一命!
两人虽未说过一个字,但所思所想皆再清楚不过。
云梦泽心中喃喃道,“算了,就当做是玉佩的还礼。”
只听得啪的一声,云梦泽右手打了个响指,刘草瞬间瘫软在地,正磕着头的无言手脚并用忙过去搀扶起他。
“噗噗!”
刘草用力收缩身体想要挤出肺中积水,可一番努力后才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那片深黑水域之中,自己肺中也并未进水。
脱离束缚的刘草缓缓睁开双眼,血红色布满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球。
尽管他此刻浑身酸痛,脱力感布满四肢,但依然不怀好意地目不斜视地盯着眼前这位出尘女子。
死里逢生的喜悦此刻并未在他脸上显现。
未达目的不罢休,他连死都不怕!
“咳咳,你就是云梦泽吧,我先前的提议如何?你都已经是神仙了,做事能不能爽快一点,磨磨唧唧,跟我家老娘似的。”
刘草的话语在祠堂中泛起回音,云梦泽不喜不怒,教人根本猜不透她心中所想。
刘草心中暗骂了一句,修成个活神仙油盐不进与死人何异,可老天却偏偏又让这种人拥有生杀予夺的无上伟力。
“唉,世事不过大梦一场,今日是你来,明日又不知是何人来扰我清闲,打杀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助你便是,不过待你功成身就后别忘来此焚香还愿。”
说此番话时的云梦泽自是一种淑雅风姿,大有道音贯耳之感,万分迷人却又深远不可触及。
只见刘草强撑着站起身来,一脸羞涩地向云梦泽看去。
既然你松了口,那我可要得寸进尺了。
他然忘记先前在幻境中时自己苦苦支撑的窘迫了。
“那啥,神仙大人,其实我还有个弟弟,我们兄弟俩都……”
还没等他说完,云梦泽浅蓝袖袍一挥,一股朦胧水雾出现笼罩住三人。
刘草浑身动弹不得,无言与何万千也不敢轻举妄动。
“唔——”
刘草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人捂住了嘴。不对!是被片雾水捂住了嘴。
雾气愈发浓密,遮挡住彼此的视线。
云梦泽可是做了千百年神仙的人物,还轮不到三人揣摩她心中所想,不过刘草心中并无多大波澜,毕竟像这样动动手指就能捏死自己的神仙还不至于骗自己。
何万千在水雾中跌跌撞撞抓住了无言的胳膊,顿时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贴了上去,无言虽有些腻烦这个看似呆蠢的太守,不过自己与他并无甚么深仇大恨,也就任由他来报团取暖。
待到雾气消散,三人这才发现自己哪还在祠堂中,周围尽是桃树傍路。
正是在来时的路上。
何万千与刘草皆似松了口气般瘫坐在地,唯有无言依旧护立在刘草身后。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神仙伟力,心中升起无限向往之意。
他是书生,不像林旦那样尽读些绿林好汉,神妖鬼怪的小说,而是读修身养性、忠君护国的道理经书。
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便是过去的他部的追求。
直到临末入司州朝廷殿试,无言才看出朝廷上所谓的文武百官不过皆是一堆酒囊饭桶,所言所表之词皆是为己,无半点忧民之意。
一怒之下遍骂群臣,惹得天子发怒,下令废其原命官职,子孙后代终世不得受用。因此才回到江陵,在刘氏兄弟帐下听用。
可在此刻,他脑中突然闪过一丝想要成神成仙的念头,只要自己能有云梦泽这般的力量,造福人间又有何难?
可随即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自己只不过一落第书生,既谈不上修为高深,武功登峰造极也论不到自己。但自己眼下既逢明主,又何须自己操心这些。
躺在无言脚边的刘草突然睁开眼与他四目相对,开口问道:“你在云梦泽的幻境中呆了多久?”
随后又自顾自地说道:“哼哼,我可是斩杀了十余条蛟蛇,若非在水底无法顺畅呼吸,在这平坦陆上,蛟蛇再多又何妨,在我手中不过一合而已。”
正说着,那骄傲的语气渐渐微弱,不多时刘草便昏昏沉沉地睡去。
看得出那水牢幻境消耗了刘草不少体力。
而在云梦之沚,云梦泽悄然出现,不过此时换了一副妆容,上身素衣下着黑裙,一副扬州江南女子打扮。
只见她光着脚丫在湖水中来回划动,惹得水中月一阵荡漾。并将那枚九孔云纹玉佩放在眼前,透过玉孔细细瞧着高悬的明月。
水中暗流涌动,是一条稍大的通体如墨的鲤鱼在蹭着云梦泽的脚心,像是在轻轻抚慰着她。
些许是湖上寒风四起,女子微微蜷缩身躯,缓缓抽离的玉足上还滴淌着透亮的湖水,可依旧维持着透玉望月的姿势。
不知过了几刻,两行清泪从女子眼角滑落,与此同时湖上泛起一片水雾,化作一件云霞水帔轻轻盖在云梦泽身上,似乎希冀能给女子带来丝丝慰藉。云梦泽紧咬嘴唇仔细收好玉佩,深吸一口气后,抓住逐渐覆盖自己的水袍,只身飞入湖中月里,虽未溅出丝毫水花,可荡漾的湖面过了许久许久才平静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