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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过牙祭后,林旦原本打算直接一路回青白山去,不过既然来了这武陵城,那也不着急这半日的光阴。
他想给师傅带点特产回去,还得带一些书,不能老让师傅看什么《太平经》,《感应篇》什么的,早晚得给人憋坏,偶尔看些艳俗小说也是极好的。
但在那之前,林旦决定去逛一逛云梦祠,最重要的是店小二说的祠外开遍满山的山桃花树。
他可不想回去见了师傅,连什么好看的好玩的一概不知。林旦想回去之后向师傅多炫耀一下自己在山下的所见所闻嘞,说不定能说动她下山,这样的话,就不止是自己陪唐荟去苗疆了,有师傅保驾护航,那才算得上是天下没有不能去的地方。
林旦背着半醉半睡的唐荟走了好一段路,约莫走过了武陵城一半的路,街边百姓皆对这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亲昵的一对男女颇感好奇,一些个捧着杯冒白气的绿蚁茶的老头老太太坐在自家门槛上,感叹道:“到底是春天来了,年轻真好呀。”林旦倒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反正自己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更何况是旁人的指指点点。
没喝完的云梦春色让熊金刚捧着,跟在身后。
春风吹去些许酒意。
唐荟清醒了过来,见自己被师傅背着,红了脸,轻拍林旦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玩心顿起的林旦故意使起了坏,两只手紧紧抓住唐荟双腿,背着唐荟一路小跑。
背上的唐荟颠簸不已,直晃得她头都晕了,无奈与羞愤交加之下,两只手狠狠抓住林旦的耳朵,用力往后一揪,像勒缰绳一般将林旦勒住。
“哎哟!”
这耳朵可揪不得,赵清毓为数不多真正打林旦的时候,就只有林旦下山那一次,被赵清毓使劲揪了一把耳朵,从那以后,这里便成了林旦的软肋。
林旦疼得立马停下了脚步,生怕她将自己耳朵都给扯下来。
双手松开后,唐荟立刻从林旦背上跳开了,只见她羞红了脸,怒目斜视,咬牙切齿,颇有一番恨不得将林旦活剥了的神情,不过最后还是只朝着林旦哼了一声便作罢了。
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熊金刚忍不住嗷了一声,吓得周围来往行人纷纷驻足注目,双耳处余痛未消的林旦反应极快,忙将巨熊的头给按了下去。
熊金刚委屈地说道:“春天了呀,俺不吼两嗓子不舒服。”
林旦目露凶光,贴在他耳边,小声却十分严厉地说道:“不准在城里乱叫,等到了没人的地方随便你怎么喊。”
巨熊立马神色萎靡了下去,这有违它身为熊的本性,但没办法,毕竟自己的性命还被握在别人手中。
这一行,如鸟坠青天,鱼出大海,处处受羁绊。本来还想着跟这林旦学点内功心法,可这人一路上不是看些散书就是练练剑,实在无趣得很。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呀。
武陵城中有两条纵贯城的主路,十分宽敞,可供八辆轺车并肩同行,但即便这样,路上行人走得并不顺畅。主要是路边的小摊小贩们,占了不少地方,都想趁着这春潮赚些辛苦钱,十分卖力地吆喝着,兜售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何万千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不过并未多加治理,反而大加鼓励百姓从商,趁这来往旅人熙攘之际,好好赚一笔钱,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身为这方山水的父母官,自然不愿百姓穷苦,甚至还曾带头在大街上摆过摊,不过卖的都是他赏那几房太太的锦衣绸缎,贱卖出去收回来的钱,十不足一。
林旦一路向东行,走了好半天才到城东门。一路上这些摊贩卖的小玩意直让林旦看花了眼,有卖各类光亮首饰的,都冠以武陵之名,叫什么武陵金钗,武陵云纹玉镯一类的,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还有一些孩童最喜爱的玩具,像是燕子状的风筝,还有一些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泥人儿。
虽然林旦早已过了玩这些小玩意的年纪,赵清毓也在他小时候拿木头给他做过一些小木人,陪他玩攻城略地的游戏,但林旦还是求着唐荟给他买了一整套威风八面的插戟挂枪的小泥人,以及一只外层鎏金都有些磨破,看得见里面白色心子的武陵金簪。送给师傅赵清毓的。
而东门外便是一道风雨桥傍青山绿水,桥边亭亭长有柳树数棵,垂下的柳枝随风飘荡,更有无数柳絮在春风中起舞。
武陵郡不止盛产山桃花树,城外周边一圈还种满了杨柳树。
不得不说,林旦这虽然是第一次见到柳树,但却一眼认了出来。
春日也是柳絮纷飞的季节。
传闻扬州有一家谢姓名门大户,一冬日雪景下,家中长辈让两个岁数相近的子女就着漫天白雪写诗。其中的才女谢道之说出了“未若柳絮因风起”这一名句,在场众人皆以为绝妙,而她的弟弟谢良则是道出一句“撒盐空中差可拟”,惹得在场赏雪的众人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