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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尤其是在湖面江上风吹拂时,凝聚成一层白色淡薄雾气,湖中月朦胧。
男子一袭白衣残破不堪,手臂胸口处衣衫破损,甚至露出有些白皙的肌肤。
他本想靠着颗桃树边歇息一会,等日出破晓后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这迎面吹来的清风似乎有点不太对劲,太猛烈了些。
坐在祠堂门槛上的林旦,将唐荟轻轻放在自己身边,让她靠在门框上。
正当他准备闭眼小憩一下时,突然面门处一阵狂风袭过,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极速飞了过去,绝不是寻常鸟类能拥有的速度,并且直奔面前东山上桃花林中某处。
本靠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桃树坐着的男子此刻双掌撑地,艰难起身,双腿颤抖不止。
看得出云梦泽此前那击光华水幕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小,也亏得是这白衣男子头脑灵光,抓住云梦泽分身的当口逃得快,否则再给他十条命恐怕都接不下云梦泽盛怒下的再一击月凝清辉。
甚至男子都怀疑这一击落在大湖里,会不会将湖水都给蒸发干净,可他就一条命,赌不起!
云梦泽如飞升仙子般破空而行,速度之快,飞驰形成的风压在湖水上压出一道弧形波纹。等到岸上桃林上空时,更是压得满山桃树不停摇晃,深红柔白桃花飘落满地,若是今夜月色明朗,那林旦三人就有一番眼福了,可以看见满山飘舞的“彩蝶”,浪漫至极的人间绝境。
云梦泽眨眼间便行至男子身前。
树下男子撑着身旁桃树,大口喘着粗气仰望半空中的“仙人”,云梦泽则是飘飘然悬于半空之中,冷眼俯瞰脚下的男子。
此时的情形尴尬得远超男子的预期。
在他估计中,原以为云梦泽只有在云梦大湖上时才能发挥出部能力,可没想到这片山连着这片山上的桃花皆是她的属物,只要自己还在这山上,那便逃不出云梦泽的掌心。
之所以男子有恃无恐,正是因为男子有这一手遁术,可瞬间将自己挪移至千里之外。并且两者都是擅长挪移之术的高手,对这术法都是心知肚明,知道需要耗去不少道行,且不能短时间内频繁使用,因此男子在云梦泽将两人转移至大湖上后,屡次三番挑衅云梦泽,便是吃准了她再也追不上自己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云梦大湖如此宽广,自己被带进了大泽最中央,饶是自己最大限度使出挪移术法,也只能到这东山上。不过距离既然如此远,那他也是微微安心了些,毕竟这段时间云梦泽也使不出挪移法,凭脚力,无论如何不可能两三个时辰行千里。
但当云梦泽乘上江上风后,速度何止日行千里?几乎是男子刚缓过神,云梦泽便又行至眼前了。
一步踏错,恐怕就是终身错了。
白衣男子没想到自己玩得实在太过火了,云梦泽一副不杀自己誓不回头的的模样。
我命休矣!
云梦泽高高在上,以仙人之姿,稍微抬起右手,掌心汇聚着一团不断相互交融又自我破灭的素色风球,朝着男子。
“最后再问一次,你为何来此?”云梦泽冷声说道。
冰冷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寂灭之意。
在云梦大泽千年来的寂寞修行,她骨子里再受不了他人一丝冒犯,或者,肃清冒犯者。
男子见云梦泽不依不饶的模样,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像是不打算再反抗了,任由云梦泽宰割,甚至还躺了下去,想让自己死得更安详一些。
云梦泽见这白衣男子压根儿不理睬自己,依旧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也不愿再多费口舌了,心中念头一动,手中的素色风球缓缓朝男子飞去,速度不快,可风球周围的空间似乎都被扭曲吞噬了。
两人同是人间境,但只要没出这片天地,那依旧是一个神仙与凡人的差距!
可这样的优势却不是人人都有那个命换的,敢问世间有几人能耐得住沉默千年的寂寞,一复一日地修行,甚至永世不得超生……
眼瞅着这颗恐怖的风球逐渐靠近地上的男子,周围的树枝花瓣皆被吸入其中,瞬间便粉碎成灰。
看似求死的男子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卷泛黄的竹匾,张开后,高举过头顶,并不粗壮的双臂撑起这篇竹匾,竟然一点点地将无所不摧的风球收敛在书册之中。
竹匾上空白处浮现出一行小字:“去来固无迹,动息如有情。”
好不容易将这颗风球完收纳进竹匾中,男子甚至忙里偷闲,不顾云梦泽的古怪面色,读了一遍这句诗,发自肺腑地感叹道:“鬼斧神工呀!大才!”
男子身上谜团众多,稀奇古怪的来历,前所未见的术法,放荡不羁的性格。
云梦泽飘然落地,她从未想过自己这一招致命杀招竟然奈何不了这个手无寸铁的家伙。不过,这并不以为着云梦泽便再无手段了。身旁一道江上风汇聚,逐渐成一柄刀型,浮在她的手侧。
男子紧张得咽了咽口水,挣扎着缓慢起身,边往后退便哀嚎道:“姑娘,我错了,先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都是我装的,你要是再来一招我可真接不下了。你总不能问一个死人问题吧!姑娘!”
云梦泽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裙摆虽拖在泥地上,但丝毫未沾染上污秽,自有一股风包裹着她的衣物,使其始终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