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什么装扮,她一直都是个光芒四射的女子,早已印在他的心底了。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方元芷看到三桅船消失,才终于转身离开,顶着炎炎烈日走近自己家的马车。
快靠近马车时,她看到隔壁的马车车帘被掀开,露出徐淳一张波澜不惊的俊脸。
方元芷索性走近徐淳那辆马车:“徐公子,是我食言了,玉器生意不必继续下去。”
话说从沧浪亭谈生意以来,她已经见过徐元楷两回了,算不得遵守约定条件。
她也不想以出卖朋友情谊来赚取金钱。
徐淳只是淡淡一笑:“无妨。方小姐遵守承诺,又重情重义,徐某佩服。”
方元芷被噎住了,半晌才另起话头:“听闻三舅舅订了亲,侄女在这里先恭喜您早生贵子,幸福美满。”说着,脸上浮起应付式的假笑。
徐淳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我有什么好不安心的?
方元芷笑问道:“不知三舅母是刑知府家哪位小姐?”
徐淳却冷了脸,把帘子一扔,吩咐马车夫:“出发!”
方元芷见徐淳马车缓缓驶离,也不恼,过了一会儿上马车回家不提。
看来徐淳这订亲也没那么顺利,要不然不会问到细节就翻了脸。
徐淳不痛快,方元芷反而心里舒坦了不少。连马车里炎热的空气都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当天夜里,天气愈来愈闷热,到了后半夜,突然狂风大作,下起了大暴雨。
接下来大半个月,天气一直下雨,绵绵不断。
本来方元芷还打算在苏州多开几家医药堂,如今这个情况,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而且,她得罪了王家,医药堂开得越多越危险。
再等一阵子,玉器生意个制药作坊都上了正轨,她打算把师父赛华佗派到苏州指导制药作坊,索性把济民医药堂和福记玉器行都关了门,只与徐家做生意就好。
存了这个心思,方元芷倒没有再给济民医药堂做推广的心思,只是坚持每旬去父亲的千户所义诊。
苏州卫共有五个千户所。其他千户所的家眷听闻了方励旗下的千户所有免费医疗,也吵着要义诊和价格优惠药物。
方励有些为难地找上了方元芷。方元芷小手一挥:“这有何难?”
有了徐家大头生意的支撑,她乐得做些善事,还能给父亲积累一些声望。
一连几天,方元芷冒雨辗转在几个千户所,耐心又细心地为士兵家属义诊、开药,给苏州卫的指挥使和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家也送了一些日常药材,并不值钱,却让人觉得暖心。
这天终于结束了义诊活动,方元芷带着青山骑马返回苏州城。
连续的雨天让官道上一片泥泞,即便骑着马披着油衣,身上也沾了不少污泥点子。
远远看到苏州城门,方元芷想想,还是打算找个水边把油衣上的泥水点子简单清洗一下。
油衣是用桐油涂在布帛形成的一种具有防水效果的雨具,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被发明出来,到明朝的时候已经比较普及了,是一种常见的防雨用品。
青山不像方元芷那么爱干净,他就牵着马等在官道旁边。
路上人来人往,路过的车马行人并不少。
有两个庄户打扮的行人似乎相熟,站在官道旁就开始寒暄攀谈了起来:
“赵二哥,好久不见,你怎么也进城了?”
“可不是,我们村里的人有门路的都进城了,如今就怕发大水呀!”
“不会吧?我们苏州水路四通八达,多少年没发过大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