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芷走回来坐到徐淳身边,直视他的双眼。
徐淳看着她带着怒气和嗔怪的大眼睛,心里高筑的堤防裂了一个口子。
低沉微哑的嗓音充满了压抑与无奈:“元芷,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甚至也不能完保护我自己。远离我,你才能安。”
“你忘了,我能保护我自己。我会武功,会医术,还会用毒解毒。远离你,或许我能安,可这里是痛的,很痛……”
方元芷拉着徐淳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柔软的胸脯下心脏有力地跳动,怦,怦,怦。
徐淳把方元芷紧紧抱在怀里。
“疼……”
徐淳立即松了手:“对不起,忘了你的伤还没好。”
方元芷翘起嘴不依不饶:“哼,光嘴上说对不起,哄人玩儿……”
方元芷头微微往后仰,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嗔怪和几分撒娇,粉嫩的嘴唇微微翘起,纵然是块木头,此时也会动心。
徐淳心脏仿佛漏了一拍,内心深处叹息了一声,还是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他没少出入过风月场所,见过的俏佳人一大把,名门闺秀也有很多,一向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如此让他情不自禁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纵然她多数是男装示人,可那股风流不羁、灵动俏皮总能打动喜好装老沉的他。
当初他以重利相诱,让她断了与元楷的来往,虽然打着不许她勾引徐家宗子的旗号,暗地里的私心还是希望她能考虑自己。
如今进退两难,纵然是铁血善决断的自己也难以真正舍得放弃。
她却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坚定勇敢。
那就让自己再自私一回吧!
徐淳的计划是方元芷陪同皇帝朱见深悄悄动身去淳安,沿路会有人手暗中保护。至于有几路类似的假冒人选,徐淳没详细说,方元芷也不知道。
她甚至连具体的行进路线都不清楚,只知道出发地扬州,目的地淳安。她对徐淳充分信任。
朱见深对她也比较信任,问了几句,她都茫然回答不知道,朱见深也就不问了。
就这样,这天天色还蒙蒙亮,两人就乘着马车离开了宅院,马车换船,船又靠岸。
等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的时候,他们已经上了一片辽阔的原野,望过去满目都是金黄的油菜花,脚下只有一条蜿蜒向前的小路。
方元芷知道,扬州去淳安交通发达,可以乘船沿京杭大运河而下,也可以骑马或者坐马车沿官道而行。他们这样折腾地又是马车又是乘船,还要在僻静的乡间小路上步行,估计还是出于安考虑,避人耳目。
方元芷蹦蹦跳跳地前面带路,不时东张西望。
徐淳说他会在附近,可这乡间田野里极目远望都没什么人,难道他带着人躲在这半人高的油菜花田里?
朱见深狐疑地跟着方元芷亦步亦趋。
离京前,怀恩向他解释过,方元芷是随苏州徐家人进的京。她还是已故南和侯方瑛的孙女,她的生母周氏,是周太后的的堂妹。
说起来,方元芷还是他的远房表妹。
不过,当时他并没听进去,只有满腔的怒火。
从太子到朝不保夕的废太子,又成为太子乃至登基为帝,他短短二十年的人生他遭遇过各种屈辱、暗杀和阴谋,却还从来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用肮脏的脚踩着他的脸,张牙舞爪地极尽辱骂。
即便他受够了,想一死了之,也要把那个嚣张的小内侍碾成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