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元芷虽然女扮男装,可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个嘲笑过自己的女人,他有些尴尬。
方元芷却不同意:“那不行,再远了照应不上,你将就将就。”
朱见深尴尬地嘘嘘完毕,又镇定下来继续往前走。
方元芷笑嘻嘻看着他:“上次是我胡说,您别往心里去……”
“闭嘴!”朱见深白皙晒红的皮肤此时红胀得有些发紫,气急败坏。
方元芷讪讪地笑了笑。
“你一个女人,如此粗鄙,丝毫不顾礼义廉耻,你们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朱见深恼羞成怒,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通。
方元芷很是难堪。她也不想这样,不还是想解开过节吗?
她往前看了看,远远的树林中似乎有个村子在冒袅袅炊烟,她连忙调转话题:“有村子!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打个尖!”
说着,她往前快跑了几步,装作要去探路的样子,与朱见深拉开了距离,可又不敢离太远。
进了村子,方元芷找了一户门口晾着衣服,还养了几只鸡的人家,询问能否供应一顿饭,还数出一百个铜钱给了接待他们的老汉。
老汉黝黑的面孔仿佛绽开了菊花,笑得露出了黄牙,连声称好。
不多时,饭菜做好。
有米饭,有炒青菜,还有道炖鸡,炒鸡蛋。
方元芷挨个品尝,才招呼朱见深过来用饭。
朱见深看了看简陋桌子上的污垢,略皱了皱眉。
方元芷并不惯他,自顾自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朱见深也开始用饭,只是动作文雅,仿佛在对着一张精致的桌案品尝美味佳肴。
方元芷很能入乡随俗,很快吃完了饭,去门口和蹲在墙根吃饭的老汉聊起了天。老汉旁边蹲着两个孩子,碗里都是野菜稀饭,菜多米少,汤水清澈。
老汉的扬州方言与苏州方言大不相同,方元芷连蒙带猜听懂了一部分。
原来去年扬州也遭了水灾,老汉家的稻田颗粒无收。好在儿子媳妇在京杭大运河上做漕工,能贴补家里,日子也过得下去。老汉的婆子病了,家里家外都是老汉带着两个娃操持。
趁朱见深还在用饭的功夫,方元芷随老汉进里屋,替他家婆子把脉看了病,还写了方子。嘱咐老汉要是嫌抓药贵,就去扬州城里的济民医药堂抓药,药价只有市价的一成。
老汉将信将疑,还是诚心实意地感谢了方元芷一番。
等朱见深用完饭,两人喝了些热水,又继续上路了。
依旧是类似风景的乡间小路。方元芷这算是明白了徐淳说的吃苦头是什么意思。
这样光靠两条腿走路,她也很累的好不好!
方元芷才不肯受这个累,去村子里请了个老汉,赶牛车送他们一阵。
牛车简陋,乡间小路也很颠簸,可坐着比一直走要轻松许多。方元芷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赶车老汉聊天,朱见深默默听着,眺望远方景色,表情平静。
天色渐黄昏,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牛车行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赶车老汉有些欲言又止。
方元芷下了牛车,按照说话的价钱给老汉付了铜钱,又给他多数了十个铜钱,让他给家里的孩子买零嘴吃。
老汉粗糙的大手在衣服上擦了半天才接过多给的十个铜钱,又从车上取下一捆庄稼,非要塞给方元芷。
方元芷推辞了半天也推脱不掉,才无奈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