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祭祀结束,却发现太子并未侍奉在侧。
他一路寻了过去,却在安排给太子休息的房间外听到了十多年未曾听过的女人声音。
他轻轻走到门外倾听。
里面女声不大,却吐字清晰,铿锵有力。
“是我来晚了。当时刚听闻有废太子传闻时,便想赶来带你走,可是……”
“娘,我不怪你。这么多年,您去了哪里?”
“我去了很多地方。给你捎回来的东西都是我亲手挑的,你喜欢吗?有八音盒,有钟表,还有土豆、玉米等农作物,你没有收到吗?”
“娘,我好想你!”太子克制着自己哭泣的声音。
女人开始啜泣:“是娘不对!当初那个四皇子刚出生,我就想带你走,咱们娘儿俩周游四海,浪迹天涯。可是你不想走,娘又不想勉强你……”
太子带着哭腔摇头道:“我不能走,我走了,爹就病倒了。他没了娘,不能再没有我。”
女人止住哭泣:“他没有你,还有其他的儿子和女儿,他拥有得很多。而娘,只有你一个。”
太子说道:“不是的,娘,我知道,爹他过得很苦。”
屋外的朱见深不免暗自感叹:“这儿子,还真没白疼!”
屋里的母子倾诉一阵后,女人又开始劝太子:“橖哥儿,你不妨考虑考虑和我一起走,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你又何苦守着这个可怕的皇位过一辈子呢?”
太子还没有说话,朱见深推门而入。
屋里的女人穿着一身内侍衣裳,容貌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那样年轻,那样洒脱无羁,那样神采飞扬。
一如他在扬州城里初见到的她。
女人见到他,则愣了一会儿,终于吐出一句话:“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真的是胖若两人。
朱见深哭笑不得,本来要责备的话就说不出口。
她十几年消失不见,却仿佛只是去花园转了一圈,不感到丝毫愧疚,居然还编排起自己了!
太子见皇上只是目光深沉地望着母亲,自觉地退了出去。
“这些年你去哪儿了?”
“就在海外逛了几年,然后住在海南了。”
“难怪。好像黑了点。怎么想到回来了?”
“总得给儿子找条活路吧。”
“你觉得我有那么狠心?”
“龙争虎斗,他是小的那个,我是他娘,总该护着他些。”
“那我呢?”
“你是个厉害的君王,手段高超,又极有耐心,这天下在你的治理下日益繁荣,连海南住的人都翻了一倍,都是你的功劳。”
“你就不管我了吗?”
女人愣了:“我管不了你。”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管不了呢?”
女人郁闷地侧过身,争论这个问题没多大意义。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女人顿了顿,还是说道:“他若不肯跟我走,我便回一趟江南。”
“你父母家人已经回了京城,去江南做什么?”
“我师父还在江南,我要去看看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