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良久,奚老伯还是没有睁眼,一味沉浸在悲痛往事当中,难以自拔。
一片寂静中,奚老伯的妻子走了过来,按着老伴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同时,她知道客人还在等答案,便苦涩接道:“三日后,不仅老头子的眼睛看不见了,就连我同两个儿子也是如此。前后不过五六日,我们一大家子便都变成了瞎子。”
“啊!怎会如此?”一向淡定的宁何苦也不淡定了。
老妇倒还从容,“谁也不知道啊!再后来,不过在短短半旬内,村里人竟都变成了瞎子,就连巫医也都不例外。”
这些情况,由村民亲口道出,宁何苦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痛心追问:“那你们后来就没有去山外请郎中来瞧过吗?”
老妇人苦涩一笑,反问:“郎君此次从山外来村,走了几日方到。”
“两日。”
“那山路易行不?”老妇人再问。
宁何苦刚想答“山上哪有路呢”?转瞬间便明白过来,遂自言自语着:“是呀,山路难行,难于上青天,我走的是步步惊心,稍不留神便会坠入深渊绝壁,摔个粉身碎骨,更不要说是目不能视物之人了。”
“可不嘛!”老妇人答完,便抱着衣物回屋去了。
宁何苦看着仍静坐着的奚老伯,半晌后不死心追问:“那后来呢?您们就没有再探查过双目失明的原因吗?”
“唉!自然是想查的,但个个都瞎了,看不清又要如何去查呢?”奚老伯叹息着简短回。
是呀!眼睛看不见,又要如何去探查病因呢?就算想,也难比登天啦。
宁何苦也跟着叹气无力,同时心中如万马翻腾,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何原因,能让村人在短时间内尽数变盲的呢?
奚老伯叹完了气,忽然又道:“郎君有所不知,那时村人都犹如身处炼狱当中……”
“炼狱”二字,让宁何苦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于老伯曾说过,当时的梧桐村被屠村后,也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而两村之间出现相同的炼狱情形,前后相差不过四年。
又是一个惊人的相似之处!
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他收回注意力,继续聆听奚老伯的讲述:“那时,我们的眼睛看不见后,便一直都在担忧,一开始是眼瞎,那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未知皆很可怕!所以,大家都在黑暗中提心吊胆的等着,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顿了顿,奚老伯忽地就松了口气,“好在许多日过去了,大家发现,除了眼瞎之外,身体上的其他器官皆没有出现任何毛病,一切正常,这才松了口气。于是,便在一个年轻人的带动下,在黑暗中振作精神,互相扶持鼓励,摸索着适应黑暗,努力学习在黑暗中如何生存下去。”
再次顿了顿后,奚老伯勉力一笑,“无论如何,人总还是要活下去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