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何苦看着从容不迫的荆楚天,突然问:“你要海螺珠来做什么?”
荆楚天抬起细细的长眉,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不答反问:“二位可知,我为什么说话做事走路都要极慢极慢吗?”
宁何苦怔了怔,申无谓已经淡声接:“因为你有病。”
“……”
荆楚天点头赞赏,并慢慢伸出了右手,“看来,这位先生是个医术高超之人,那可否麻烦先生,帮我诊一诊脉,看我生的是什么病?”
他说话真的是极其缓慢,仿佛语速一快又或是稍微用力的话,就会喘不过气来似的。
是以,他话刚说到一半,申无谓已经搭在了他的手腕之上。
是把脉,也是随手扣住了他,只要他敢有其他心思的话。
把着把着,申无谓由最初的戒备状态变得凝重惊讶,还认真地瞅了瞅荆楚天苍白无力的脸色。
最终,他放开了荆楚天的手,见着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会冲上来揍人的阿海,第一次自己不发火不说,还冲阿海摇头,示意他冷静,要他暂且离远一点。
这?
申无谓在帮荆楚天诊完脉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仅不让阿海发火,还随手由货仓里搬出一张木凳子,示意荆楚天坐下说话。
他一反常态的一番操作,让众人大感不适,面面相觑。
而且,见他如此小心紧张的神情,让在场之人都莫名其妙的觉得,这个荆楚天在下一刻,就会一命归西似的?
申无谓见诸事妥当后,方对宁何苦道:“你问吧,问什么都行,就是千万别对他动手。”
宁何苦:“……”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对他动手,但宁何苦知道听老无的准没错,突然间就连问话的声音都凶不起来了。
他问:“你有病,还是不治之症,所以才需要海螺珠来治病,对吧?”
荆楚天:“对!”
再问:“那黄郎中配的药中,明明没有阿芙蓉,也是你派人偷偷加进去的。”
答:“是的。黄郎中每次进的所有药材,都是从惠中县的济民堂药材铺采购的。而那个济民堂,也是我名下的商铺。我命人将早就备好的阿芙蓉掺入桑葚干中。又因为价格便宜,所以黄郎中是从来就不检查的。”
继续追问:“那你为什么要杀掉阿水的父亲还有黄鼠狼呢?以前不一直都相安无事吗?渔民们可以继续为你打捞海螺珠,黄鼠狼继续制他的药,一切为什么就变了呢?”
荆楚天突然就抬起头来,有些惊讶,惊讶于宁何苦为何会有此一问。
他道:“因为你们的到来啊!”
宁何苦怔了怔继续问:“是谁告诉你,海螺珠可以治病的?还有你的阿芙蓉,又是从何而来?”
荆楚天淡定道:“是一位路过的游医告诉我的,而阿芙蓉,是我的商队去萨庐都易货时带回来的。”
回答得天衣无缝,无懈可击。看来是早有准备。
宁何苦心道:“面前这个人,果然是不好对付的。”
他又抛出一个重要的问题:“只针对莲塘村的老弱妇孺下毒,你是如何做到的?”
申无谓阿海还有小伍都伸长了脖子,等答案。
荆楚天继续从容不迫:“那时,莲塘村里的青壮年都出海打鱼去了,所以,我就请了个江湖艺人,去莲塘村连着表演了三日。你是知道的,这村中的老弱妇孺是最喜欢凑热闹的,有免费的表演看,自然是一个都不缺席。然后,那个艺人还每日都给去看表演的人发酥糖吃。就是如此而已。”
就是如此而已!
好轻松的一句话啊!却事关上百个家庭,几百条人命。
阿海冲上前来,他的脸上飙着两团怒火,恨得牙痒痒道:“所以说,你就是为了治你一个人的病,就要害得我们全村人家破人亡,你还是人吗?”
荆楚天沉默了半晌,方回:“没办法?我不算老,又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完的福,这样好的日子,谁不想过久一点呢?”
阿海又厉声斥责,那你已经得到海螺珠了,可以治好你的病了,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阿水父子俩呢?”
荆楚天指指宁何苦道:“因为他们来了啊!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我得赶紧切掉一切与我有关的东西。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不是吗?”
宁何苦竟然赞同的点头附和,“是呀!死人才最安全。听阿水说,当初你去找他父亲合谋的时候,他家的大黄狗还差点咬了你,对吧?”
“……是是……是的,他家的狗是差点扑上来,但被程标给赶走了。”
原本一直侃侃而谈的荆楚天,突然之间说话就不太利索了,看来宁何苦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
轻而易举就让他露出了破绽。
宁何苦冷笑道:“你撒谎,阿水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大黄狗。”
“……”
宁何苦又步步紧逼,“所以那日去见阿水父亲的人,并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对吧?给村民们下毒之人,也不是你。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你干的,对吧?说,那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