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官家便觉得离不开他,到哪里都要求他时刻跟随。
大军最后还是突破了匈奴人的包围,只是去时三十万的人马,回来时只剩下了六万。惨败而归到了朝堂,当初争储时就是对手的齐王蠢蠢欲动,联络了驻扎在京外的五万人马,又和九重宫里的人里应外合,意图篡位。
那时候他初回京师,羽翼未丰,调度不了京师各路力量,能做的只能是守在官家的身边,护住他的安危。
宫外面,都是丞相的功劳,拿着天子令牌,冒着被当众绞杀的风险去找虎贲营。也不知他是怎么说的,虎贲营最终听令遵旨护卫京师,硬是守住了城门一夜,外面那五万人没有攻进来,里面已经杀了个血流成河,砍下了齐王的人头。
宫变过了,丞相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动。丞相是曾经的帝师,后来又成官家的了岳丈,再后来又对官家有了救命之恩,那点心思就越发膨胀,便有了在朝堂之上屡屡冲撞官家的时候。
官家的不满一日日积攒,攒了六七年,却始终不能拿丞相父子两如何。如今也只能命他看住他们,监视他们。
若说今时今日官家身边还有谁能信任,除了当年跟着他一块儿出逃的太监福,就剩下他了。所以官家将他最后能依仗、能傍身的东西——整个京师的防务交给了他。
当他出现在街上,一身黑色盔甲,所到之处不用清道就立即有人让出道来。在那些民众的眼里,他不是护卫京师安的,相反地,他是杀人如麻的恶魔,是茹毛饮血的怪物。
他不屑去解释,不屑去跟他们说。他们如何看他对他又有什么影响,只要他能得到他想要的就够了。
时局表面风平浪静,其实早已波涛汹涌。他要想办法在这动荡的时候保自己,保亲人。
他走了好一阵子,从玉兰院到他住的揽月楼之间来来回回地踱步。忽地想起手中还捏了一只长长的盒子,才想起来这是舒窈那丫头宴中离席后落下的。
沈瑜送给她东西的时候他看的清清楚楚,见她满脸怒容,不知道是为着什么。他本来只是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等打开一看,纯黑的盒子里趁着红绸,红绸上躺着一支暖意融融的白玉簪子。簪子雕成了半开着的玉兰的样子,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极品,倒是和她很是相配。
他心里不高兴了,这沈瑜小小年纪,送人家姑娘什么不好,学那些纨绔们送这东西。也不知道那姑娘知不知道男子送女孩子簪子是什么意思,幸亏没到她手上,若不然……
他心里忽然一阵乱,若不然怎么样?他不想想了,反正就是不称意,不舒心,不高兴。所以,当余老夫人屋里的丫鬟把这东西拿给他后,他就不想还给那丫头了。拢在袖里,捏在手里,真想直接扔了出去。
夜色里,舒窈那双又黑又亮泛着水光的大眼睛似乎出现在了眼前,看着他的时候似乎总有些惧怕。他忽地想到了什么,对身后的赵飞勇说道:
“街上那些关于我很吓人的传言,就不要往府里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