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拉基米尔注视着维克多:“你要加入吗,老朋友?你们精灵不都信仰这‘非蛇之蛇’吗?不是蠕虫教那些寻门而不入的愚昧之人……只要你想的话,我就可以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蠕虫。”
闻言,维克多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沉默了许久,才皱眉道:“你放出了蠕虫?你是怎么做到的?”
“不是我‘放出’了蠕虫……它从未被封印。蠕虫是变之兽,它是一种概念。它无法被封禁、也无法被消灭。
“只要这个世界仍在变化、世界就注定趋向于混乱、走向消亡。什么东西都是如此,这是谁也无法阻止的事,是终至的宿命。”
全身满是伤痕的老人瞥了一眼塞利西亚:“我原本想要阻止她说出这件事,但结果却还是由我自己说出来了。
“现在想来,我不该那么顾念旧情的。如果将她干脆利落的杀掉再离开,在你出现之前就把事情解决的话……”
“——等一下。”
维克多打断了他的话。
他反问道:“弗拉基米尔——你不知道蠕虫是以世界为食的吗?”
“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弗拉基米尔平淡的答道:“那是别人的世界,不是我的。”
他直视着这位昔日的老朋友、老同事……也是自己进入冬之手时的老师,一字一句的答道:“战争也只不过就是杀人而已? 但红骑士甚至能成为正神;贸易也不过是用更委婉的手段,从他人手中掠夺资源,银爵士却会受人爱戴。
“你们精灵昔日入侵雅瑟兰大陆? 无论如何美饰、无论你们遭遇了何种苦难? 对于雅瑟兰人来 这就是一场侵略殖民战争。而你——你就是当年的亲历者。
“你们早就不干净了,还在说什么呢?”
弗拉基米尔反问道。
“昔日的恶魔们曾发起【夺天远征】,我又为什么不行?他们以武力破坏世界? 取其核心……我没有那样的力量? 就将世界喂给蠕虫。最后分到我手上的,比去找那些恶魔们分到的还多,这难道不是理智之举?
“你也知道? 【非蛇之蛇孽生于天车御手的尸骸? 吞食世界以生变】。天车行于升与变之道? 而蠕虫是变之兽。它也可以算作天车的一部分。你侍奉天车的‘升’之道? 我侍奉非蛇之蛇的‘变’之道? 我们不应该算是一伙的吗?”
谈及自己的行径? 弗拉基米尔脸上没有任何羞愧之色。
维克多沉默许久。
他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的确曾经侍奉非蛇之蛇,我们也的确曾经入侵了雅瑟兰大陆。精灵因此而衰败,就是我们的宿命。正是因为我曾犯下不计其数的罪过,所以我才会在这里赎罪。
“蠕虫为衔尾之蛇? 它啃食的世界越多就越贪婪。蠕虫既然生于我们的世界、生于我们的贪欲……我们就有责任控制、压制蠕虫……”
“——别搞错了? 维克多。”
弗拉基米尔打断了他的话语。
“蠕虫再贪婪? 啃食的也是别人的世界? 如果不希望有来自异界的入侵者,就把他们啃的干净一些就是了。这与你们不想被活沙漠吞噬,就入侵雅瑟兰有什么不同?”
“为生存而战? 与为了贪欲而战,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更何况……我从未否认过,那场战争是错误的。”
“但我可不认为那是错误的。人之所以高贵,就在于人有欲望。所以我才能抵达黄金阶……我循欲望而行,有错吗?”
弗拉基米尔答道:“蠕虫是被无法封印得,它迟早会脱困;如同世界只要存在变数,就终究会衰败。既然如此,我们加速一下这个过程,来换取现有的利益又有何不可?”
“——那么,既然人迟早会死,你不如现在就死一下?”
安南同样平静的声音,从通道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