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灰布包裹形状是不同的,一个圆形,一个是长方形。
圆形包裹里是人头,黄带子硕托的人头。
京城中从辽东逃回来的汉人很多,其中见过硕托的自然有不少,以温体仁的权势,可以很轻松找来辨认脑袋的人。
不过到了这时候,温尚其实心中已经相信了九成九,找人分辨脑袋属于旁枝末节了。
另外一个包裹里是突击步枪。
温府是朝廷下拨的老宅子,属于官产。这种官产的特点就是占地面积大,但是装修破旧,修缮不及时。
所以当子弹穿过二门,再穿过后花园的月洞门后,也没有打打到什么值钱东西,无非是一些花花草草,另外就是特意摆在长条桌上的一些铁锅瓷器。
超过300米的射击距离,以及那些被打成碎片的家什,生动地向温尚演示了鞑子是如何被干掉的。
温体仁虽说是一路从翰林院体系升上来的清流士大夫,但是作为有志于入阁掌控局的高级官员,他对于这个时代打仗的基本常识是清楚的。
所以见到这种快如闪电的连发火铳后,老温脑袋里顿时出现了千百把连珠枪一起发射的场面。
“有此利器,怪不得能令鞑虏铩羽而归!”
温体仁现在不光是震惊,还对曹某人产生了浓厚的探究兴趣:“你家将军这就是无敌于天下了?”
“难。”薛海元的回答迅速打破了老温的臆想:“此种带铜壳的子药,从域外海商处购入,十两银子一发。方才这一阵施展,四百两银子已经化灰了。”
老温:“......”。
经过这一连串事件后,尽去疑虑的温体仁再无二话,开始抓紧时间写奏章。
薛海元这边则尽量将日前的一连串战役经过详细讲给老温听,顺便又拿出了一份曹总兵奏章的草稿(其实是电报传来的正式稿件纲要)供温体仁核对,免得他在文字或是之后的奏对中出现什么岔子。
总之,这份奏章的内容不能和孙承宗的奏章有大的出入,其他方面可以随便发挥。
温体仁这次由于天降大功,所以他的入阁之路已经肉眼可见的,从荆棘小径变成了通衢大道。毕竟军功这玩意是最硬的功劳,朝堂上那些滑稽剧一般的内斗攻讦,在那些鞑子人头面前都像浮云一样。
这样一来,等到老温正式入阁后,那就是战略层面的盟友了,可以在很多地方和曹总兵默契合作,守望相助——自古以来,所谓的权相,那都是要外联强蕃,内通大宦才能达到标准,温体仁在这个位面,说不得也可以走一走权相的路子。
所以双方这时侯都默契地没有提什么报偿一说,因为老温入阁后的回报是长期性质的。这可是有票拟权,过手明帝国所有政务的辅臣,权利已经直追后世的高官了。
时近中午,就在温府里边紧张准备的同时,探路先锋工部员外郎罗礼士同志,又坐在一处宅院里侯见主人。
这处宅院面积不算大,位置僻静,不过内部装修精致华丽,其中家仆主母等人物一应俱。
至于宅子的主人?主人还在下班的路上呢。
那么主人是谁呢?太监方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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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朝的太监,比起其他刘瑾魏忠贤这些赫赫有名的大宦来,那还真算不上什么。
唯一最有名的大概就是陪崇祯上吊的王承恩,再加上一个开城门的曹化淳。
然而当时曹化淳已经回天津乡下老家呆了四年,这玩意明显又是掌握了舆论“制造”权的文官甩过来黑锅。
事实上当时太监开门的有好几个,德胜门是王德化开的,阜成门是王相尧开的,另外还有兵部尚张缙彦开了正阳门,成国公朱纯臣开了朝阳门......到头来文官开的没人批判,锅让曹化淳一个远离京城的给背了。
以上属于闲谈。总之在崇祯朝,由于皇帝勤勉亲自批奏章的原因,所以太监集团并没有像之前那些朝代很多连奏章都批不完的皇帝一样,轻易窃取了大权。
事实上崇祯刚上台的时候,几乎可以说是被文官忽悠瘸了。
一个高中生年纪的少年人,刚刚肩负起老大帝国,又四六不懂,还想要锐意进取革新弊端,自然是被人一眼看穿。于是崇祯听了文官的话,消减了厂卫系统,连根拔起了阉党,调回了天下各地的驻守太监——这一切动作的得益者,毫无疑问是文官集团。
那么结果呢?
失去了外部约束的文官竞相私立门户,开始在朝堂内部大肆倾轧,正事反倒没人做了。
这一次后金入关,在战事接连不利,粮饷俱缺的情况下,文官系统却只是在朝堂上继续扯皮,不能献上一策。
某位受到了社会毒打的年轻人,这一刻终于恍然大悟,于是他重新起用了宦官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