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时代人类生产力低下,但凡稍大一点的自然灾害,就会导致生产活动陷入停滞。
灾害不分国籍人种。北方雪灾,南方涝灾,对应到更南一点的地方,就是安南雨季。
由于安南维度更低,相比大明更加接近热带气候,所以常年高温多雨。十七世纪的安南,基础建设稀烂,雨季对于安南人来说,就是不折不扣的灾害。
在穿越者来临这个时间段,安南国大部分地区已经进入了官方强制暂停。连绵雨水下,民众无法出门劳作,军队也无法踩着烂泥远程调度集结。假如强行出动,那么军队内部很快就会产生大规模传染性疾病:温暖潮湿的雨季同样是各种病菌肆虐之时。
相比之下,有着完善的后勤补给系统,乃至完善的防疫和医疗系统的穿越势力,对于当下的雨季并不是很感冒,反倒有点欢迎。
因为这样一来,虽说工程进度慢一点,但是不用担心外部军事压力,在登陆初期最脆弱的时候,可以专心打造乌龟壳。这样优劣势一加一减,明显是赚的。
有鉴于当前情况,负责管控局面的邵强便下达了命令:加快基础建设,降低外围军事投入,将大部分资源倾斜到鸿基堡-鸿基港建筑群的建设中。
原本计划中的第三批增援,现在也被发报暂停,换成了工程人员和建筑物资。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接下来几个月时间,邵强,以及来到鸿基的其他穿越者,诸如郑洋洋这种专科人士,将会抓紧难得的空窗期,大肆建设,为雨季过后的扩张和有可能发生的军事行动奠定坚实的物资基础。
而负责军事方面的沙正明,在安南县令走人后,也前后脚走人了。当前军事压力降低,使得沙正明有时间跑回广州述职......那里有一场重要的会议即将召开。
1631年8月1日,广州新区,首相官邸二楼。
不伦不类的首相官邸,距离建成投入使用已经有段时间了。这座建筑乍看是方楼,细看的话,三层貌似又有点外圆,大概是当时工期紧,技术水平不够的缘故。
只能说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然而这个小小的别扭对于穿越者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顶多是个饭后笑话。毕竟在这几年的疯狂发展中,类似事儿实在太多,上不了热搜。
无所谓的,反正这些丑陋的临时建筑,包括超市版皇宫迟早都要拆迁。
至于说明人......明人当然不会理解什么圆形椭圆形办公室的梗,他们倒是对官邸满欣赏的,毕竟三层的钢筋水泥建筑眼下还是稀罕货。
能进稀罕楼的,自然是稀罕人。
今天,在官邸二楼的大会议室里,再一次坐满了人。穿越势力高层,包括已经搬迁到广州的各部门头脑悉数到场。
这里面来得最齐的,是军方人士。加急坐快船赶回来的沙正明,这会都已经稳稳当当坐在外圈长桌后边抽烟了。
主持会议的自然是官邸主人,帝国首辅,夏先泽夏中堂。
而今天会议的主题,则是讨论应对正在进行中的,发生于遥远北方酷寒之地的,历史上决定了明国和后金命运的大战:大凌河之战。
参会者到齐后,首先一项自然是战役简介。下一刻,胖乎乎,一身白色海军将官服的王晓辉站起身,走到墙边拉开绒布,拿起教鞭,对着墙壁上的大幅东北地图讲解起来。
大凌河古称渝水。
大凌河及其下游的小凌河,贯穿了辽西走廊中部,是古代沟通东北与中原的交通枢纽。齐国北伐山戎、曹魏征讨乌桓、前燕入主中原、北齐攻打契丹、隋唐平定高丽,均以大凌河谷为行军主道。
明末的东北局势,除了孤悬敌后的旅顺之外,后金已然占据了包括沈阳在内的大部分辽东地盘。
这样一来,顶在辽西走廊头部的明广宁卫(锦州),就面临着巨大的军事压力。而大凌河堡,就在后世的锦州以东,凌海这个县级市辖区内。
打开地图一眼就能到,凌海市的位置在狭长的辽西走廊顶端。通过此地后,就是广袤的辽东大地,所以背靠锦州的大凌河堡,无疑是封锁辽西走廊的咽喉要地。
早在天启年间,连续遭遇惨败的明国朝野,发现野战不是后金军对手后,便开始尝试调整国家战略,打算扬长避短,利用“筑堡战术”一步步压缩后金的生存空间,在关外锁死建奴。
虽说无奈,但这个战略是当时明国唯一的选择。没办法,野战打不过,明军又缺乏机动性和战斗意志,那么可以发挥防守和规模优势的乌龟流,就是唯一正确选择了。
在这之前,前任辽东巡抚高第,考虑到补给线太远,感觉扛不住后金压力,于是下令放弃大凌河锦州一线的明军设施,将军民内迁。
这之后,朝野经过一番和后金的战略拉锯,筑堡派渐渐又占据了上风。天启年间,时任辽东巡抚的袁崇焕,在宁锦之战后便下令关宁军前出,试图再次恢复被后金军拆毁掉的大小凌河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