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锱城给了陈胜男一个不太满意的眼色,费话这么多,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一向单纯的娘子都没搞定,陈胜男这个暗卫的业务能力,实在堪忧。
杨锱城决定,得赶快医治好受伤的那个女暗卫,把这个傻傻的陈胜男给换走。
二伢子显然看出大哥的不满了,从旁开解闫芳香:“大嫂,就让她留下吧。在狱中时,她帮了我不少忙,这个人情,我得还。还有,桐州府流民南下,眼看着进入江北地界,陈姑娘身手好,待在你身边也好有个照应,我和大哥出门也就不那么担心了。”
流民南下?闫芳香一怔,想起前世成亲那年冬天,城外确实发生过流民暴动事件,打砸抢江北农户,双方打红了眼,死伤无数,流民隐隐向京畿方向流窜。
皇家终于震怒了,派出锦衣卫和留守卫血腥镇压,数万流民披麻戴孝,白色遍野,始称白色冬月。
闫芳香之所以没想起这件事,是因为上一世,她已经嫁进朱家,李辰做了县令,把闫家人都接进了县城,封城一月,守得铁桶一般。
无论闫芳香的娘家和婆家,都没有身处那场浩劫中心,所以闫芳香一时没想起来。
这一世与前世不同,闫芳香是嫁进了杨家,生活在村里,流民来了,十有八九要被波及。
闫芳香思绪一乱,陈胜男立马打蛇顺竿爬,迫不及待的跑向二伢子的卧房:“谢谢大嫂收留我,我住在上官……住在杨铢城的房间,杨铢城住三伢子房间。”
杨锱城同意陈胜男留下了,闫芳香便没有继续反对,忧心忡忡的回了卧房,把酒坛子里的钱都倒出来,一枚一枚的数着。
杨锱城以为闫芳香之所以不想收留陈胜男,是怕她继续追查朱家案子,官字两张口,没有罪也可能被定成罪。
杨锱城好言安慰:“娘子,清者自清,我不怕陈胜男查朱家案子。抛开案子,她是一个讲义气、重感情、讲承诺的姑娘,以后,你要时时把她带在身边,如再发生被劫那种危险的事儿,你完可以信任她,让她,往前冲……”
闫芳香摇了摇头:“相公,我知道胜男是个好姑娘,但帮助是互相的,怎么能舍下她让她自己面对危险呢?还有,我、我不是担心收留了她,而是在担心另外一件事……”
闫芳香将最后一把铜板放在了坛子里,呢喃道:“咱家所有钱加在一起是三十九两三百四十五文,在县城买房子不够,只能先租住了,待流民离开开江北了再回家……”
杨锱城有些狐疑:“娘子,咱这儿离京城不远,流民不敢掀起多大风浪,咱,不至于搬家吧?”
闫芳香面色阴郁:“相公,千万别小瞧了这些流民。人活一张嘴,一天两天不吃行,三天四天鬻儿卖女,五天六天就打家劫舍了。他们绝收了这么长时间,朝廷,无人治理、无人赈灾,穿行数百里进入江北,早晚要出大乱子。还是躲到城里相对稳妥些。”
杨锱城一脸错愕,没想到娘子一个小小农女,比他想得还深。
也许,自己,该提醒一下户部那个老家伙,赶紧重视起来,免得真的生出大乱子。
杨锱成笃定点头:“娘子去哪儿,哪儿就是家。明天开始就去县城看房子吧。”
闫芳香暂时松了口气,心绪却仍旧不得缓解,因为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就是桐州府流民事件后,会发生另一件大事,桐关危机,朝廷征兵。
己进入十月,起风了,寒冬,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