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顾宪成为难的样子,申时行老好人的性格又发作了,他对着顾宪成说道:
“你若是不想去,也可以不去,你们这些观政进士的主要任务还是观政和准备一年后的选调考试,去广西确实会耽误你的前途,徐首相只是提供了这个选择,决定权在你。”
顾宪成听完了申时行的话,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他对着徐渭作揖说道:
“首相大人,能容许属下思考片刻吗?”
徐渭大手一挥说道:“吾可以等你明日回复。”
顾宪成说道:“不需要那么久,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了。”
徐渭有些惊讶的看着顾宪成问道:
“这种事情,难道状元郎不需要和人商议下吗?”
顾宪成摇头说道:“前途大事,又有何人可以商议,只有我自己想通才行。”
徐渭满意的点头,闭上嘴巴。
听到了顾宪成这样的话,就连何心隐也微微点头,看来这个新科状元虽然圆滑,但是个极有主见的。
等到一炷香后,顾宪成抬起头说道:“属下愿意去广西。”
徐渭对着申时行说道:
“看吧,是我赢了。”
申时行掏出一枚三仙币递给徐渭,徐渭这个内阁首辅哈哈一笑,就要将这枚钱收入袖子里。
何心隐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两人身边,对着二人说道:
“我东南律令,公职人员不得赌博。”
说完何心隐伸出手,对着徐渭说道:
“首相大人,您可要以身作则啊。”
徐渭面色难看,将刚刚收起来的三仙币递给何心隐。
何心隐对着署吏说道:
“记录下来,赃款没收。”
顾宪成惊讶的看着何心隐,早就听说这位司法大臣大公无私,没想到他竟然头铁到这个地步?
顾宪成更是收起一些小心思,看来在东南做官还是要谨慎才行,自己大好前尘,可不能沾染上什么污点。
等到顾宪成离开之后,何心隐这才说道:
“此子才情和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可就是太过于圆滑。”
徐渭笑着说道:“所以柱乾才用我等打赌的事情敲打他?”
何心隐字柱乾,他虽然冷僻,但是徐渭很看重他这个司法大臣,也很赞同他依法治国的主张。
何心隐点点头说道:
“不过他肯去广西,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申时行也跟着点头。
徐渭说道:“他是聪明人,如今东南草创,一步快步步快,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广西的问题就是官吏,就是需要合适的官吏来治理地方,就需要这样一个人。”
“日后占了安南,也同样需要他这样的人。”
这下子何心隐也表示点头。
广西现在的状态,什么经济、法制都是很缥缈的东西。
明廷对广西的放任,让广西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和安宁,能够协调汉土关系,不折腾的官员就是最好的。
所以让顾宪成去广西看看,学习如何凝聚民族向心力,也为了日后安南的工作做准备。
顾宪成明白这是一次机会,从科举最后一道题目是安南问题来看,大都督苏泽是有进取安南的想法。
无论在什么时代,开疆拓土都是巨大的功劳,顾宪成明白这是自己的机遇,所以果断接受了这份调动。
徐渭又说道:“还有今科榜眼的汤显祖,据说在吕钢手下也很受锻炼,已经包揽了铁路司的公文事务。”
“这些年轻人不担起胆子,难道让我们这些老家伙忙死吗?”
这下子就连何心隐都露出微笑。
徐渭对着他说道:
“柱乾,大都督已经不止一次说了,让你注意身体,不要熬夜工作。”
“工作是干不完的,这世界上也没有完美无瑕的律法,有些事情要交给别人来办,你只需要把关就好了。”
“你那个族兄,李时珍医学院的梁孟元,他给医政署写的条例就很不错,多培养培养这样的人才,也可以帮你分担。”
何心隐只是淡淡的点头,徐渭微微叹气,他知道何心隐是极为倔强的人,就连苏泽劝他的都不一定听,别说自己了。
明明何心隐只是比申时行大一些,却看起来非常憔悴。
徐渭放弃了讨论私事,开始说起公务。
“方大臣从福州上书,建议苏松铁路采取发行公债的方式募集资金。”
“大都督的意见是不反对发行公债,但是持有公债的人只能分红,不能对铁路公司拥有决策权,也不得干扰铁路公司运营。”
“两位都在苏松做过地方官,你们觉得如何?”
申时行皱眉说道:“民间投资人还能干预工坊决策呢,大都督只让购买公债的人拿分红,不让他们干预铁路公司,我理解大都督担忧这些公债形成铁路公司裙带利益群体,但是会不会太极端了?”
何心隐说道:“其实法理上没问额,大都督都说了发行的‘债’,是向民间借的债而不是变卖的铁路公司股权。”
“但既然是债,那就应该约定利息,而不是任由铁路公司自行分红,若是铁路公司长期盈利却不分红,那购买债券的人岂不是平白无故借钱?那透支的就是东南官府的信用。”
徐渭点头说道:“这事情户部和工部已经在谈了,看看他们的报告吧。”
户部的议事厅内,汤显祖和户部官员如同菜市场吵架的商贩,正在激烈的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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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