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徐鹤只是稍稍思索片刻便文不加点地奋笔疾书。
就在刚刚,所有人还在苦思冥想之际,那小子已经开始誊写试卷了。
“该不会是胡乱作了一诗一文用来交差吧?”想到这,他又开始后悔起刚刚自己夸下的海口。
县试的录取确实很大程度取决于他这个主考官,但如果诗文狗屁不通却也是很落面子的,毕竟将来还有府试、道试,万一上峰见自己送这么个不学无术的玩意过来,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怎么想李县令不知道,但李县令此刻已经坐立难安起来。
就在这时,徐鹤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拿着答题纸和草稿纸朝他走来。
这!这家伙竟然提前交卷……
李县令一脸便秘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他沉声暗示道:“确已做好诗文?确已反复检查了?”
徐鹤躬身行礼:“回大人话,认真检查了!”
李县令叹了一口气,接过了他的卷子。
展开一看,还没开读,一手漂亮的楷书便让李县令心中一喜。
“就冲这手字,本官取了他,别人也不能置喙了吧!”
接着再看文。
“为学而惮其苦,圣人以时习以诱之。夫以学为苦者,非学中人也!”
读到这,李县令不禁拍案叫绝。
旁边的同考官以及下面的考生们都被他这一掌吓了一跳,纷纷朝他投来疑惑又幽怨的目光。
但此时李县令早已顾不上他们了,只见他旁若无人地读到:“路一日不用苦其塞,道一日不学苦其迷,”
……
“好好好!”李县令连声倒好,一脸惊喜地看向徐鹤道:“一篇劝学的文章,从先圣经典出发而又不拘泥,文章开头破题即提出以学为苦者,非学中人也,篇围绕一个苦字做文章,正暗合文章的一字立骨法,且阐发简单易懂,声韵和谐,这篇文章漫说是县试,我看就算会试也大可取得!徐鹤,你不错,你很不错!”
听到李县令竟然对徐鹤的文章评价这么高,周围县丞、主簿们纷纷露出惊讶之色。
坐在后面正在考试的黄有才更是惊讶地差点把笔丢在卷子上。
“这,这徐鹤什么时候连文章也做得了?”
……
李县令是两榜进士出生,在县里说到文章向来眼高于顶,
在做的县丞、主簿等人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褒扬一个人的文章。
可没等众人惊讶过去,李县令又开始一惊一乍起来。
《月涌大江流》
江自岷山下,今朝月共流,
泄经三峡险,涌出一轮秋,
空阔熔波面,高寒揭浪头,
天移飞镜入,人学弄珠游,
星斗光同碎,鱼龙影毕浮,
卧真疑玉塔,住即是琼楼,
远梦惊元鹤,孤踪失白鸥,
看谁灯火去,谁识杜陵舟。
“好,好一个泄经三峡险,涌出一轮秋,先说三峡水道之危险,用以烘托出后一句平缓江面上一轮秋月的宁静祥和,读得此句当浮一大白!”
“且篇用典,比如玉塔之说,这应该是取自苏轼的《江月》吧?一更山吐月,玉塔卧微澜!”
李县令兴奋得直接涨红了脸。
他一边看着徐鹤做的诗文,一边打量着堂下不悲不喜的徐鹤,只见他剑眉星目、气质清雅,心中不由更喜。
只见他忍不住高声道:“此诗此文不得案首,天理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