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岱的脸色此时却阴沉无比,倒是一旁的丰胖子对徐鹤重新审视起来,脸上表情十分玩味。
徐鸾见徐鹤大出风头,俊朗的脸上一片阴翳闪过,他眼珠子一转朗声大笑:“徐鹤,你别仗着自己在小小社学里读过几天书,便不知天高地厚,妄断案情。”
“我问你,这妇人家虽被夺抚恤、禄米,还遭受一通殴打,但妻告夫之父母,就算是所告是事实,也要杖一百,徒三年!”
“你这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最终落得个两败俱伤,这可不是圣人所教!”
这种事,因为胡百户是卫所百户,正六品的武官,按道理讲是要报镇抚司衙门受理此案的。
但国朝镇抚司这些年只管练兵、典兵,很少插手卫所这些棘手的事务,从来都是移交刑部审理。
如果交到刑部,核实情况,妇人虽然所控属实,但妻告夫之母,显然不能免责。
最好的结果也是当杖赎徒,也就是板子还是要打的,但可以花钱免去徒三年这条惩罚。
以那妇人弱小的身板,别说有没有钱赎去徒三年,就算是挨了板子,看样子也是活不成了。
这就是徐鸾所问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的由来。
此时,众人都屏息凝神看向徐鹤,都想知道这种情况下,徐鹤会如何断案。
徐鹤此时不慌不忙,自信满满道:“妇人之夫为国守疆,丈夫禄米被夺,对方还纵子行凶,所以当判妇人与原来那婆婆义绝!”
“义绝?”
有百姓不是很懂。
所谓的义绝,就是恩断义绝的意思,跟后世登报断绝父子关系一样。
妇人的婆婆不顾儿子幼小,寡居期间偷偷嫁给小叔子,双方还姘生了个儿子。
在如今这个社会,不管是法律还是民俗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以往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背地里说说就算了。
但现在事情闹大了,被卫所之外的人知道,这件事就是天大的丑闻。
那妇人的婆婆偷盗亡夫的抚恤给小叔子,还把亲儿子的禄米也截留下来给现在这个家庭用。
这不就是自绝于亲生儿子、儿媳吗?
所以……
徐鹤接着道:“《大魏律》言,若女婿与妻父母果有义绝之状,许相告言,各依常人论。”
徐鸾闻言立马抓住其中漏洞对徐鹤道:“《大魏律》上说的是上门女婿和妻父母,不适用现在这个情况。”
徐鹤撇了他一眼,确实,用这条法律比附有些勉强,但若是婆婆改嫁,跟原来儿媳的关系就改变了,说是义绝绝对没错,上哪个衙门打官司都说得通。
“胡扯!”胡百户红着眼,一副择人而噬的样子死死盯着徐鹤,口中吩咐带来的军士道:“把这个通贼的家伙抓起来,把店给我封了!”
“我看谁敢!”
“谁敢!”
“住手!”
“大胆!”
突然,四个声音同时传来!
胡百户抬头一开,顿时魂都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