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鹤算是明白了。
人家这是利用户部的关系,低价从外地购粮,然后偷偷运到海陵,打的主意嘛,跟徐苍那老头一样,都是等着地方官府无力赈灾后,用粮换田。
徐鹤问了一番陈华,现在海陵的情况。
各处受灾,目前本地人的粮食还能支应些时日,但也撑不了多久。
外地逃荒而来的人,就指着县里赈济。
灶丁们也指着县里拨粮。
所有的手全都伸向县衙!
目前,最危险的灶丁,徐鹤主动想办法帮陈华稳住了。
其次是逃荒的灾民和本地人的赈济。
这些都需要常盈仓的支应。
陈华现在打的主意,是从县里大户乡宦那借粮。
但这帮人却在囤积居奇。
突然,徐鹤脑中划过一道闪电……
这些人明明知道漕粮直拨府县,但他们还在囤粮,这说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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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县衙不远的凤凰墩黄家。
此时黄家的屋内济济一堂。
在座的都是刚刚在县衙二堂里海陵大户乡宦人家。
上好的酒菜被下人们端上桌子,众人伏案大嚼,吃得汁水淋漓,时不时还发出哄笑声。
就在这时,黄德旺举杯道:“大家这次同进同退,那陈华拿我们也没办法。只要再撑五天,你们看吧,下乡渔行、朱庄、孙庄一带肯定就有人卖田了,到时候按咱们分配好的,谁先买,谁后买,不要乱了规矩,不要抬了地价!”
这时,席间一人问道:“黄兄,咱们可是听了你的话,高价从各地收来了不少粮食,若是常盈仓那拨了粮,咱们可都赔了倾家荡产不说,在海陵,名声也都臭了!”
黄德旺还没说话,他身边一个面如白纸,左手拿筷的年轻人冷笑一声:“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成不了气候!”
这话一出,顿时让刚刚说话之人脸红如猪肝。
黄德旺见状连忙呵斥年轻人道:“放肆,黄有才,你怎么跟你孙叔说话呢?”
骂完儿子,黄德旺转头对姓孙的那人道:“这孩子,自从被贼匪断了一臂,性格愈发乖张,孙兄弟莫怪!你放心,我有渠道,这漕粮啊,保管十日之内不会发运!”
他的话音刚落,黄有才唿地从席间站起,左手上的筷子一把摔在席上冷笑道:“你们能用粮换得这招,还是我这个废人想出来的呢!怎么?瞧不上我?”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么损的招儿,竟然是出自黄有才这个废人。
黄德旺一直在外宣称都是他的主意,现在被儿子揭穿,顿时脸上挂不住了。
他呵斥道:“浑说什么,滚下去,没喝酒就说醉话了?”
黄有才看着自己老子和众人,心中一片冰冷。
他转身出了堂屋,站在院中抬起空荡荡的右臂自言自语道:“徐鹤,今日之辱,归根结底全是拜你所赐,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也自断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