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弼朝他笑了笑,刀子恍然大悟道:“我是用自己的消息揣度贼人的心思了!哈哈!”
周弼也笑了。
此时的运河上,皎洁的月光下,一支船队像一条行动缓慢的长蛇般正在朝北驶去。
船队中间的一只大船中,苏摇光正在对坐在对面的谭伦道:“再行二十里,咱们船队就要转至泥汊河了!”
谭伦看了看外面月光皱眉道:“有没有派小船前面哨探!”
苏摇光点了点头:“我大哥虽然没有听先生的意见,但基本的行军打仗规矩他还是不敢懈怠的!”
谭伦叹了口气道:“现在我们业已得知,冷水关有兵阻拦罗教主的大军南下。”
“探子回报说是颍州的残兵,我却是不信!”
“朝廷就算心再大,也不会把一支被打残打怕了的残兵放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
此时的苏摇光,早就没了当年的海陵书院中的柔弱可人之姿了,一身高束腰身的黑色袍子,内搭白色衣襟,看起来英气逼人。
她皱眉道:“既然不是颍州兵,难道真如先生所猜那样,是,是新安卫?”
谭伦点了点头:“我也是猜测,但这个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才请姑娘你的父兄不要去冷水关,咱们应该去枞阳,就算枞阳有新安卫,那又如何,只要咱们打得张景贤疼了,冷水关收到消息后,定然也会军心动摇!”
苏摇光的一双刀眉紧紧皱起:“可是,事前我们跟罗教主那边已经约好,如果言而无信,出了岔子怎么办?谁来担这个责任?”
谭伦笑着摇了摇头:“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因势利导才是致胜法门,而不是墨守约定!”
苏摇光闻言默然。
道理他都懂,但决策不是孩子过家家。
虽然她更信这位谭先生的分析,但也能理解父兄的坚持。
他们苏家上下不仅有谙熟水性的水手,还有纵横大江的船队,对于朝廷来说,当然不可或缺。
但朝廷真正的依仗却不是他们苏家,而是朝廷自练的广西选锋,这些人马甫一出山,便兵不血刃拿下湖广大城长沙,而且如今兵锋直指大魏的赋税重地江西。
朝廷倚重的另一支人马,就是罗教教主手底下的罗教教众了。
罗教本来就是朝廷的赋税来源,又掌握了几十万的教徒。
振臂一呼,信徒景从。
况且起兵之后,这些人还一举拿下大魏的腹心大城……合肥。
这样一来,就算他苏家有水军之利,但得罪了罗教,他们迟早吃不了兜着走。
父兄的想法,苏摇光再清楚不过了。
罗教教主罗梦鸿此人最是虚伪,表面看起来超然物外,实则心眼小得像针鼻。
他们苏家若是抛开冷水光去打张景贤的枞阳,打不下来要倒霉,打下来也要遭到罗梦鸿的嫉妒和迫害。
父兄一合计,与其这样,还不如一鼓作气拔掉冷水关,会同罗教一起攻打张景贤。
这么做有个好处,有功无过!
就在心事重重之下,不知过了多久,苏摇光和谭伦一齐感觉到船体正在转向。
苏摇光看了看窗外道:“先生,咱们进泥汊河了!”